安無咎也沒有在意, 只低聲回應他,“我也是。”
他對于圣壇出現的錯誤感到很疑惑,雖然說這也不過是一大群人類編寫出來的系統, 出錯也是難免,但他不明白,既然已經把人匹配進來了,又為什麼要換?
而且換來的還不偏不倚正是沈惕。
吳悠也走了過來, 扒拉開沈惕的手, 站在兩人中間。
“剛剛那個人是不是之前遇到過你啊?”他問安無咎。
安無咎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看起來像是遇到過的, 但是很奇怪,當初楊明也是和自己匹配到一起,也不見圣壇把他踢出去。
而且……
楊明那個時候好像沒有怕自己怕到這種地步,他甚至還想著復仇,想全盤報復回來。
可是剛才那個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已經完全喪失意志了。
聯想到他身上的數字標記,安無咎總覺得此人不一般。
難道他們都是某個實驗室里的改造品?還是說,他們都是被投放進來測試的。
安無咎并不清楚。
“什麼意思?”一個人的聲音很大,引起了安無咎的注意。
說話的是那個藍色頭發的女孩兒,安無咎看向她的徽章——5號梅根。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們超過了他定下來的獻祭指標,那些錢也拿不回來?”
她面對的也是安無咎不熟悉的面孔,高個子西方男人,徽章上標注著[10號安德魯]。
安德魯略一點頭,看表情是個禮貌又真誠的人,“我認為是。如果這些獻祭出去的錢會退還給我們,圣音一定會說明的,而且他已經說過,判定勝者的條件就是剩余的錢,想必給出去的就無法收回了。
”
“這也太黑心了。”
“也就是說無論總額達沒達到,給出去的錢都不會還給我們,只是一個有獎勵一個沒有獎勵的分別?”老于開口問道。
安德魯道:“我想是這樣的。”
這一想法立刻讓場上的局面再次發生變化。
已經到了這一輪,安無咎對人性已經比過去洞悉太多,這間房間里的眾人,應當沒有幾個是自我奉獻的類型。
這場游戲原本是有一個必勝的不二法門,也極其簡單。
但真的實施起來就不一定了。
“既然是匿名的,肯定有人給很少啊。”梅根雙臂環胸,“說不定一分錢都不給呢。”
藤堂櫻靠在墻壁上,“是啊,這樣子肯定是沒有辦法保證最后金額的。”
“這總不會是聽天由命的運氣局。”老于說。
沈惕熱衷于攪亂整個場子的渾水,“隨便投吧,想投多少投多少。”
南杉還是一副笑瞇瞇的老樣子,“其實說得也對,反正是熱身賽,不危及性命,大家不用太著急。”
“你說得輕松。”梅根哼了一聲,“這可跟之前的熱身賽不一樣,之前輸了就輸了,贏了就多一個優勢,可這輪不說輸贏,可能一不小心就虧掉一大筆錢。這些積分可都是我們辛辛苦苦拿命換的。”
沈惕聳聳肩,“富貴險中求,很正常啊。”
被眾人忽視的諾亞繞著房間觀察了一圈,又來到眾人圍聚的位置,聲音很輕地說:“哥哥姐姐們,你們不覺得,這里有點詭異嗎?”
話音剛落,房間里四面墻壁上懸掛著的煤油燈竟同一時間晃動了一下,但沒有熄滅。
安無咎瞥了一眼天花板,祭壇藍色的火光映照著,有如瑩瑩鬼火,將最中間照得發亮,這里就像是一個稀有璀璨的藍色寶石礦洞,每一個人都因利益走進來,埋藏在這里。
眾人的黑影漂浮在上面,竟好像融化成一團似的,模模糊糊,扭曲地攀附著石灰墻壁,像生了爪牙的藤蔓,又像是吞沒月色的海潮。
這些影子是動著的,如同活物。
但當他真的抬起頭仰望這片天花板時,影子又變回了影子。
仿佛他看到的都是幻象。
看來諾亞已經發現這里不對勁。
熱身賽一般都是正式游戲的序言,一個前兆。恐怕這一場正式游戲同樣是處在這種詭譎怪異的氛圍中,同樣考驗人心。
“哪有什麼詭異的?”老于對諾亞說,“別自己嚇自己。”
他們無視了這個孩子的話,繼續討論著獻祭事宜,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每個人都有不同意見,每個人都以自己為利益中心,尋求最佳方法。
于是爭論不休。
“我有點困。”
安無咎聽到沈惕的聲音,很低,他轉過臉抬頭看他,見他一副困倦的表情,看起來是有些精神不佳。于是安無咎拍拍肩膀,“你挨著我,靠一靠?”
他頃刻間就忘了最初自己想要保持距離,不報團不引人注目的目的,索性自己已經是全場威脅最大、信用最低的人,不如隨心所欲好了。
沈惕聽他說的,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笑了,揉了一把他的發頂。
他能看出來,面對這些生與死的考驗,如今的安無咎沒有之前那樣緊繃了。
“算了。”他笑著說,“希望等會兒的游戲能有張床,讓我抱著你睡一覺。”
安無咎心里想到了與他相遇的第一個副本。
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
他故意對沈惕揶揄:“那你一會兒多獻祭一些,讓神保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