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無咎愣住了。
這一句話,幾乎是將他心中的猜想敲定下來。
“我應該沒有在你面前表現出很多痛苦……”
“對。”沈惕肯定地點了點頭,腳踩在雪地里發出咯吱的響聲,“所以我說很可怕,我感覺看到過。”
安無咎幾乎透不過氣,他渾身冰冷,腦子里充斥著他作為試驗品被實施操作和被觀察的畫面,遍體鱗傷的他擁有的只有一片漂浮著的寶石光,一個怪異的、不被任何人看到的神。
他不知應該如何對沈惕說出這些,會不會被當做是瘋子。
要怎樣對一個活生生的人說,你很像是我以前召喚過的非自然體呢?
“但是如果我真的看到過,”沈惕又一次開口,“我一定會救你的。”
安無咎笑了出來。
如果真的是他……
安無咎想,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他確信母親口中那個將父親害死的“藍色”的神不是沈惕,一定不是。
安無咎想到沈惕口中的“同類”,心中更多了些懷疑。
既然沈惕已經出現在這里,那他的同類呢?
太多的疑惑和未知糾纏在一起,安無咎感覺迷霧重重,難以破解。
無論如何,總要先平安地從這一次的游戲里離開才行。
其他的,等他想起來更多的記憶,應當就會更清晰了。
沈惕還想告訴他,其實他很多時候都能聽到安無咎的許多心聲,這個能力是從最近才開始的,包括剛才,安無咎的諸多掙扎與矛盾,其實沈惕都知曉了。
盡管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好像安無咎的心長在了自己的身上。
安無咎在心里,似乎將他劃分到了非人類的那一個范疇。
沈惕是不意外的,因為他也覺得自己不太像尋常人。
他努力地學著做一個正常人,只希望安無咎不要離開他。
雪越下越大,二人艱難地來到城民集居的地方。安無咎想到楊策出來的時候行色匆匆,看起來像是已經有了目的地,想往那處去趕的樣子。
安無咎站在原地,想了想,腦中閃過一絲可能。
他的視線筆直地望著前方,“你說他會不會……”
“在找大祭司。”沈惕接道。
安無咎轉頭看向沈惕,那表情像是在意外他這麼快想到。
沈惕發誓這次他沒有聽到安無咎的心聲,他聳聳肩,“我只是猜測。”
“我也是這麼想的。”安無咎轉過頭,朝著一戶亮著燈的人家走去,“這個游戲有兩個目標,一個是保證自己所在的陣營活下去,這一點大家都很努力,但是還有一個目標好像被所有人忽略了。”
“嗯,我記得好像是,讓水中城的城民從危險中解救出來,給他們自由與和平。”沈惕想了想,“之前我就覺得很奇怪,第一個目標已經說了,血月是信奉了邪教被狼化的祭司造成的,只要殺光他們就可以解除血月的詛咒,那為什麼又要說第二個目標,不是多此一舉?”
“應該是其他的隱藏通關條件。”安無咎想,這一點不會只有他們想到,楊策急著離開神殿,恐怕也是因為第二個目標。
他們進入那戶開著燈的人家,里面果然有位年輕男子,正坐在矮凳上打石器。男子見到兩人,立刻恭敬起身對他們問好。
沈惕打聽了大祭司所在的玻璃房具體地址,男子強調說大祭司在閉關,但沈惕不依不饒,又問了一遍。
男子只好告訴他們具體的地址,就在兩人即將離開時,他又開口,“明天的祭典,二位祭司一定要參加啊。”
又是那個祭典。
安無咎點了點頭,“會的。”
直覺告訴他這個祭典應該是有問題的,或許隱藏著他們解開水中城謎團的線索。
根據男子的指示,二人繞過半座城,來到了大祭司閉關的地方。所謂的玻璃房事實上是一座塔型建筑,最上面的確是用玻璃建造的。這座塔的大門半掩著,安無咎向里推開門,里面是旋轉向上的臺階。
他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在門口站了站。
“楊先生。”
安無咎淡淡道,“我并沒有要跟蹤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想求證。”
就在他說完之后,沒多久,楊策從門后走了出來。
他放棄了偷襲的打算,看向安無咎。
“你已經上去過了?”沈惕問他。
楊策點了下頭,“上面是封鎖的,有提示,說血月結束的時候,大祭司會自己出來。”
安無咎凝視著楊策的臉,“這里風大,我們上去聊一聊吧,楊先生。”
沈惕察覺到楊策對安無咎的些許防備,與他人不同,其他人對安無咎的忌憚多半來源于他在游戲里的表現,但楊策看起來不像是和他同場過的玩家。
沿著樓梯向上,他們進入到第二層的房間里。安無咎沒有太多猶豫,直接開門見山道:“您認識楊爾慈嗎?”
楊策明顯怔了怔,而后微微皺起眉。
安無咎繼續道:“冒昧地問一句,您是爾慈的父親嗎?”
沈惕對這種狗血的親情關系沒太多興趣,楊爾慈也不像是那種可憐兮兮找爸爸的小朋友,不用他操心,所以沈惕便找了個椅子坐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