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你們認識爾慈?”
楊策這樣幾乎也是默認了。
安無咎松了口氣,“是,她是我們在圣壇里認識的朋友。”
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與楊爾慈結識的經過,“她現在一直在找你,因為你的事她離開了沙文,進到圣壇里了。你應該很清楚圣壇是個什麼地方,有一點我不明白,楊先生,你為什麼不愿意回去見她?”
安無咎說的話很直接,究其原因是為楊爾慈感到不值得。
如果她的父親真的在乎,就算是在圣壇,中途那麼多個24小時,怎樣都會見一見她,讓楊爾慈知道他是平安活著的。
坐在一旁的沈惕抬了抬手,一副“我插一句嘴”的樣子,“你該不會是那個什麼神秘組織的人吧?所以不能回去?”
楊策沒有說話,似乎也不能說,他沉默良久,只告訴安無咎,“你如果再見到爾慈,就告訴她,我已經死了。”
安無咎猜測他有難言苦衷,不能明說,于是也不逼迫。
“她是個刨根究底的科研工作者,我可糊弄不了。”安無咎說,“我會一五一十告訴她的,至少這樣楊爾慈會放心些。”
楊策依舊沒有回應,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也像他一樣墮入這無量深淵。
明明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既然大祭司見不著,該傳的話也傳到了,”沈惕站起來,“那我們走吧。”
安無咎點了點頭,正欲離開,忽然聽到楊策叫住了他。
“你的媽媽……是不是叫安從南?”
安無咎愣住了,怔了一秒,他走上前,一直平靜的臉上終于外露出情緒,“你認識我?”
“準確地說,我是認識你的父母。
”楊策凝視著安無咎的眼睛,“你長得很像你母親,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懷疑。”
安無咎有太多想要問他的,但一時間,那千千萬萬個問題好似糾成一團棉絮,堵在心口。
“他們都說你死了,我還以為是我弄錯了。”
最后還是楊策先開的口。
“死了?”安無咎疑惑的表情像個沒有受過傷的孩子。
“對。新聞也是這麼報道的。”楊策至今還能回憶起安從南被逮捕時的樣子,“說是你的母親殺了你和你妹妹,所以她被逮捕,被關進精神病院。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安無咎垂著眼,低聲問他:“那在報道里,我媽媽是怎麼殺了我們的?”
“警察在懸崖的湖底找到了一輛剎車失靈的舊車,那輛車的主人是你們的母親,而且她之前有過縱火的前科,雖然沒有找到尸體,但是車上有你和你妹妹的DNA和一只女童的鞋,警方就判定她故意殺人,將她逮捕了。”
這聽起來像是一整個局。
安無咎努力地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冷靜下來,但他的腦中不斷地冒出各種各樣的陰謀,他控制不住。
最終他只能抬起頭,質問楊策,“那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你不是沙文的研究員嗎?”
楊策沒有否認,“你忘了嗎?你父親也是,而且他的級別更高,負責更機密的項目。”
“但他死了。”安無咎說。
楊策看著他,覺得自己過分殘忍了。安無咎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他好像并不清楚過去發生的許多事。
“是,負責那個人類革新計劃的很多人,都死了。”
窗外的風雪聲很大,顯得這個房間越發的冷寂。
沈惕靜靜地望著安無咎,感覺這段時間累積的那些記憶和壓力幾乎要將他已經趨于平緩的另一部分逼出來。
“所以你也不清楚他們負責了什麼?”安無咎還是忍住了所有的情緒,繼續追問。
楊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對他說那麼多,但面對安無咎,他心中動了一些惻隱之情,“我所知道的是,這個項目是面向一種極端情況,對人類生命體的改造,但目前為止,好像只有一個成功的實驗體。”
沈惕好奇問道:“什麼極端情況?”
楊策頓了頓,“我說過了,我不是那麼清楚。不過在這個項目啟動之前,發生過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刻。”
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當時因為社會階層之間的鴻溝,那些跨國企業為了穩定住那些中低階層的人們,就不斷地用虛擬世界的低級樂趣去刺激他們,以達到資源和階級固化的目的。對于這些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但當時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的虛擬游戲,名字叫“舊約的召喚”。
所謂的舊約并非圣經,而是一本陳舊的古籍。游戲內容也很簡單,類似某種難度不高的解密游戲,想辦法打開書,讀下去,就可以獲得許多的游戲激勵。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款小游戲竟然一下子就席卷了整個美洲大陸,乃至全世界。
也是在那個時候,全世界的犯罪率飆升,人們忽然之間陷入仇恨與殺戮中,瘋狂的極端情緒蔓延。
“當時被逮捕的很多人嘴里都喊著,‘真正的主要回來了’,所以政府聯合一些企業,包括沙文的研究員,展開了調查工作。
據我所知,那個計劃就是在這件事之后展開的。”
聽完這些,安無咎更加確信,所謂的人類革新計劃,是想通過技術手段和精神刺激,得到更強更穩定的人類,并將計劃普及,以求在這種不可名狀的精神肆虐下實現人類的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