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安無咎能明顯感覺自己比上一次的狀態好了許多,不再那麼昏昏沉沉。
只是當他將石棺放下,藍色火焰憑空出現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在瞬間壓制住了他的四肢百骸,一種強有力的阻力莫名出現。
安無咎看見了,那藍色火焰的后方隱約出現了三根透明的柱子,仿佛是凝結的冰一般。
早在上山之前,他就把火種交給了沈惕,只有沈惕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為保萬一,這件事只能由他去做。
被控制的眾人敲著鼓吹奏著怪異原始的音樂,而他們之中出現一個不受控制的信徒,忤逆著神的旨意,手捧火種離開了祭祀的人群。
安無咎的身體難以動彈,不得不握住了那把黑曜石尖刀。但他的眼始終盯著沈惕,看著他跑向三根神柱,也看著那團藍色的火焰猛地向沈惕撲去!
“沈惕!”安無咎一瞬間沖破了那股力量的控制,喊了出來。
沈惕沒有回頭,他渾身被藍色的火焰覆蓋,但毫發無損,半跪在地,伸出手,點燃了矗立于面前的三根神柱。
三根透明的神柱一瞬間被那顆小小的火種傾注,變成耀眼的藍色。
就在安無咎等待會有奇跡出現的時候,三根神柱突然之間直沖向上,飛向半紅半白的蒼穹之中。
原以為它們會這樣消失于天際,沒想到下一秒,遙遠的天空爆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
安無咎仰著頭,他驚人地發現。
天空如同破碎的鏡子,碎出許許多多的巨大裂痕。
第117章 圣壇起源
這是怎麼回事?
安無咎仰著頭, 天空中的裂痕越來越深,仿佛冰河之中分崩離析的浮冰,漸漸地偏離最初的位置。
和他們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點燃神柱之后, 并沒有出現什麼重生的奇跡,又或者是當下還沒有出現。
安無咎低下頭,發現自己手背上的數字編號在發光, 光芒閃爍了片刻之后,又消失,恢復成最初的樣子。
那股怪異的力量迄今為止并沒有消失,仿佛和自己本能的力量在對抗著, 但誰也無法征服誰。藍色的火焰燃燒得愈發高了, 和上一次一樣, 說著詭異而古老的語言, 只是這一次的安無咎似乎能夠直接聽懂它的話了!
這個語言,和當初父親記錄下來的極為相似!
[快!快將祭品獻祭給我吧!]
安無咎的手緊握著那柄黑曜石尖刀,高舉著, 但始終不肯落下,松浦平靜的面孔就在他眼前,那低沉的囈語仿佛在嘲笑著他的負隅抵抗。
[愚蠢的人類, 你以為現在的你就是特殊的嗎?]
那個神祗在質問他。
[直視我,你就可以看到你的父親,難道你不想念他嗎?]
安無咎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轉過了臉,像一個僵硬的木偶, 被那種強大的力量牽著走, 但與此同時,他的胸膛里那與之抗衡的力量也騰升而出, 遇強則強。因此他又轉回頭,不去看它。
可那團火焰一瞬間向兩側蔓延,燒成了一個巨大的圈,將他們所有人都圈定在其中。
安無咎的眼前忽然出現了極為瘋狂的畫面,畫面中的他和現在一樣,半跪在獻祭者的面前,抬起手瘋狂地用手里的刀刺著那人的胸膛,他的臉上濺滿了血,粘稠的血液覆蓋了一個冷靜而瘋狂的笑。
不,那不是他。
那個被獻祭的人也不是松浦,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安無咎眉頭緊皺,嘴角又一次淌出鮮血。
畫面中的人,安無咎不知道那是誰,或許是另一種可能里的他。現在的自己善良的一面基本融合了之前極端邪惡的那一面,混亂與邪惡的部分漸漸的平緩下來。
但如果是反過來呢?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一再從穩定走向混亂,如同這宇宙之中的萬物,無一不遵循著熵增定律。
混亂中毀滅才是恒定唯一的結局。
但安無咎強迫自己停下,胸口的力量幾乎將整副身體撕裂成兩半,在鉆心刺骨的疼痛中,安無咎奮力沖破藍色火焰的力量壓制,將手中的刀扔了出去,扔到山崖之下。
就在同一時間,沈惕擁抱住他。
“你看到了嗎?每個人的手背上都出現數字了。”
聽到沈惕的聲音,安無咎虛弱地抬眼,他發現松浦的手背上浮現出一個98的編號,再看向吳悠和南杉,也同樣是98。
其他的所有人都出現了98的編號,只有沈惕,他脫下手套,手背上什麼都沒有。
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從天而降一柄黑曜石刀,猛地刺入松浦的胸膛。
鮮血濺在安無咎臉上的那一刻,腥甜的氣味鉆入他的大腦,又一次地,他看到了滿臉是血笑得瘋狂的“自己”,與他對視。
[你以為你可以阻擋我嗎?]
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之中傳來的,低沉到難以分辨,如同滾燙巖漿在沸騰時發出的聲響,山崖外是此起彼伏的人類“慘叫”,紅色的血月之光一瞬間便逼退了最后的白日,大地只剩下毛骨悚然的猩紅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