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你連你自己都控制不了。]
鮮血淋漓的祭品從刀尖飛起,自動地投入那古老的石盤中心,血沿著石盤上的溝壑往下淌去,淌到安無咎的腳邊。
存放著松浦守梨身體的石棺自動合上,無論安無咎如何抵抗,這獻祭依舊是完成了。血紅色的月亮懸掛在他的頭頂,像一個吃人的血球,說不定會立刻落下來,將他們一個個全部碾碎,滾到山谷里,埋在寒冷的雪中。
這些幻覺不住地在腦中浮現,安無咎如行尸走肉般站起來,冷冽的風將他的骨頭縫都吹透。
他們都不記得是如何返回到神殿中的。如果說獻祭者獻出的是自己的心臟,那他們獻出的恐怕就是魂魄與恐懼。
安無咎百思不得其解,沈惕手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情有可原,畢竟沈惕與他們任何人都不一樣。
但是為什麼自己手背上的數字是99,而其他人都是98,這個編號究竟意味著什麼?
就在他們回到神殿的路上,沈惕告訴他,在他點燃了神柱之后,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記憶。
“你想到了什麼?”
沈惕的眉頭微微擰住,“我不確定是不是真實的記憶,因為我看到的那些畫面與其說是我的,好像更像是你能看到的。”
安無咎不理解,“什麼意思?”
沈惕看向他,“那些幾乎都是進入不同游戲之后的初始化畫面,但是并不是我的,因為右上角顯示的是你的名字和等級,從一開始的A級,到S級,SS級,是交錯出現的。”
安無咎不理解,為什麼沈惕的記憶里會有完全屬于他的視角?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沈惕告訴他,“最讓我想不通的是,我特意留心了一些那些初始化的場景,沒有一個是我和你一起經歷過的游戲,沒有紅與黑,沒有收容中心,也沒有賭場,都是陌生的,而且非常多。”
沈惕說出來的話,讓安無咎原本的思緒也打亂了。
他把獻祭時不斷閃現的畫面告訴給沈惕。
“有可能是失憶前的我。”安無咎想,他的確不可能在一進入圣壇就直接被評定為SSS等級,“楊明當時不是非常怕我嗎?你看到的那些我經歷過的游戲,或許就是我從進入圣壇到遇見你之前所參加的。”
但這無法解釋沈惕為什麼能得到他的視角,又通過他的視角看到那一切。
他們越往真相深處靠近,一切就越發撲朔迷離。
兩人說了些話,回到神殿中,這里的人少了許多,愈發冷清起來。紅色的月光透過每一扇窗投射到神殿的地板上,讓這里顯得鬼魅無比。
沈惕送安無咎回房,兩人走到門口,卻發現周亦玨就靠在門邊的墻壁上,似乎是在等安無咎。
“你在這兒干什麼?”沈惕語氣不善。
周亦玨也懶得做出什麼笑臉,細長上吊的眼皮抬了抬,看向兩人。
“聊聊天?”
安無咎抬了抬眉,“現在?還有十幾分鐘就要‘閉眼’了。”
“十分鐘夠了。”周亦玨站直了,“如果不重要,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你。”
他瞥了一眼沈惕,“你就自便。”
沈惕扯了扯嘴角,“什麼自便,是你該自重好嗎?”
安無咎想讓沈惕不要亂用詞語,但時機不太妙就作罷,只牽著他的手跟著周亦玨走了。
周亦玨帶他們到了一處安靜的房間,這里四面無窗,中心一盞祭壇,像他們熱身賽時的房間,也像間告解室。
沒做什麼鋪墊,周亦玨直接告訴二人,“我其實是圣壇的測試研究員。”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驟然炸開,但奇怪的是,安無咎并不覺得十分意外。
周亦玨詭計多端,擅長說謊,他說出來的話應當是很難讓人相信,但眼前的兩個人竟然都沒有提出質疑。
“那你進入這里的目的應當和我們都不一樣。”安無咎看向周亦玨,“只是到后面,你也變了。”
簡單的一句話,概括了周亦玨自進入圣壇之后的心路歷程。
“是。”血色月光下,周亦玨的輪廓分外清晰,月色也照亮了他臉上難得顯露的寂寥,“我一開始的任務很輕松,進入游戲里,找找bug,推一推劇情和邏輯問題,然后反饋給開發部門,讓他們修改。所以我玩游戲的狀態很輕松,輸了也沒有關系,反正就直接退出來,再重進,有時候為了測試完整性,一個副本我可能會過好幾遍,所以在早期,我其實是沒有什麼游戲體驗感的。”
安無咎沉默地聽他說著,心中卻想,既然他是測試人員,會不會知道些圣壇的開發背景,知道整個團隊都是什麼人。
還沒等他說什麼,沈惕先開了口,只不過是不那麼和平的方式。
“都是什麼缺德玩意兒搞出這個破游戲的?”
周亦玨也沒在意,嘴角反而浮現出一絲笑意,“這個項目原本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個人游戲設計師策劃出來的,據說那個人將整個策劃方案投稿給很多家公司,都沒有得到回應。
”
沈惕搶答說:“結果被沙文選中了?”
周亦玨冷笑一聲,“錯。”
“沒有任何一家游戲公司采納他的方案,就在他放棄這個策劃的一年后,這個游戲的預告片出現在沙文旗下最大的游戲公司投放的廣告中,整體框架和他投稿的方案一模一樣,可署名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