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哪個沾點皮肉生意的,把自己的性偶送去戒毒改過自新,說起來都很黑色幽默。
“我出錢。”安無咎說,“我給你,你幫我找一所。”
加布里爾嘆了口氣,經過上次的事他就已經知道安無咎是個什麼樣的人,勸是肯定勸不動的。
“好,我給你找。”
在他們走向下一個女孩的時候,加布里爾拉住了安無咎。
“你聽我說。”他取下叼著的香煙,“我這里有五十多名,現在才四個,一個個問下去,你確定你吃得消嗎?”
安無咎抬眼,藍色的光線將他的輪廓襯得極為陰郁,“我可以。”
沈惕抓住了他的手,“不行。”他和加布里爾交換了一個眼神,“他說得對,你先去休息,你們的事我都知道,我來問。”
“你確定我現在能休息得了嗎?”安無咎看向沈惕。
“那你在外面等我。”沈惕很堅決,“門外就可以。”
雙目的對峙沒有持續太久,安無咎便垂下了眼,對沈惕他總是心軟的。
“好吧,我就在門外等你,有什麼事要叫我。”
“好。”沈惕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后背,“放心,相信我好嗎?”
安無咎在他的懷中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他的確哪兒都沒有去,就站在關閉后的門外,這里很黑,只有一座樓梯,樓梯的上方有光,白色的,看起來很像是陽光。安無咎靠著門坐在地上,望著那束透進來的光,整個人被一種莫大的恐懼所包裹。
在這一刻,妹妹好像與他重合在一具身體中,他感受著妹妹那時候的痛。
她會不會也在這里望過樓梯上的光,想著有一天能逃出去,重見天日。
悔恨折磨著安無咎的神經,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是錯。
而當初擺在他面前的兩個選擇,也都是地獄。
而此時此刻他的眼前,依舊是妹妹趴在通風管道時那張哭泣著的稚嫩臉龐。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地不哭出聲音。
那時候的安無咎也很小,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一遍遍對妹妹重復。
[不要哭,爬出去,一直要爬到沒有人的地方,想辦法出去,找寫著Police的小房子,去請那些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警察叔叔們幫你,不要隨便相信別人……]
妹妹始終不肯一個人離開,小聲地喊著“哥哥”。
[哥哥會去找你的,很快,好不好?]
在她努力地鼓足勇氣離開的時候,安無咎仰著頭,那時候的他猜到自己應該出不去了,心里很害怕,害怕妹妹會活不下去。
[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南南,要等我啊。]
沈南,妹妹的名字。
他們兩兄妹的姓氏來源于父親,名則都來源于母親。
安無咎總算想起來,似乎對他而言越刻骨的記憶,就會被刻意地埋得越深。
父親是個不擅長在名字上大做功夫的男人,他愛母親,所以無論有了多少合適的備選,他都覺得母親的名字是最好的。
沈南又諧音勝男,是他打心底里認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會比任何男孩兒都要優秀。
天意弄人。
門從里面被打開了,沈惕看到落寞的安無咎,很難過,胸口好像被什麼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安無咎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們出來了,也站起來,“怎麼樣?”
看到他眼底的期待,沈惕于心不忍。
加布里爾告訴他,“這里的都不是。”
安無咎下意識后撤了半步,像是在逃避事實,但下一秒,他又抬起頭。
沈惕知道他要說什麼,“無咎,如果那個女孩提供的信息沒有錯,那妹妹可能就是那個被你救過一次的莉莉絲。”
加布里爾連連點頭,“有可能,有可能是她。”他心下有些慶幸,立刻告訴安無咎,“你上次給我那筆錢,我給她了,但是你知道的,這里的人報復心都很強,所以我還派人去盯了她一段時間。”
“她先是在F城的東區呆了一段時間,現在好像是搬到西區城郊的一處貧民窟了。我把地址發給你。”
說著只是發地址,但加布里爾還是自己駕駛飛行器,載兩人一同去了。
在飛行器上,安無咎內心忐忑,他望著窗外漸漸淡去的光,看著飛行器朝著黑暗的、破敗的建筑駛去。
途中,加布里爾詢問起他耳后的植入口,“你買了公民芯片?”
安無咎說是,“沒有芯片太不方便了。”
“那你也得看看對方芯片的底細,一般這種都是犯過事兒的。”加布里爾在飛行器上翻了翻,似乎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于是低聲罵了一句,“早知道剛剛在俱樂部給你掃一下,這樣,你把編號調取出來報給我,我發給我認識的人查一下。”
安無咎按他說的做了,“謝謝。”
“不用。”加布里爾望著前方灰蒙蒙的夜空,和懸浮著的地圖導航,猶疑了片刻,“我很抱歉。”
“這不是你造成的。”安無咎低聲說。
加布里爾從沒遇到過這麼巧合這麼憋悶的事,他第一次感覺到懊惱。
“加布里爾。”
聽到安無咎叫他的名字,加布里爾應了一聲,“快到了,怎麼了?”
安無咎想了想,“你…… 你妹妹的手術,做了嗎?”
“還沒。”加布里爾說,“醫生給她安排在了下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