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有些意外,吳悠竟然會來找他。
“怎麼突然來找我?”南杉意外到忘了應該先讓吳悠進來,兩個人傻傻站在門口。
“我不能來嗎?”吳悠抬了抬薄薄的上眼瞼,戴著帽子的他眼睛顯得格外大。
“不是這個意思……”南杉正要解釋,師父從里面走出來。
“哎呀,這個小朋友長得真可愛。”師父笑得跟彌勒佛似的,滿臉和善,“小朋友你年紀很小吧?找誰啊?是遇到什麼靈異事件了嗎?”
可愛這兩個字已經夠戳中吳悠雷點了,南杉想。
還是不要讓師父說太多比較好,免得吳悠不高興。
南杉兩手摁在師父肩上,打算讓他回去,“師父你先……”
沒想到這時候吳悠竟乖巧地鞠了一躬,“師父好,我叫吳悠,馬上滿十七了。”
南杉愣了愣,心里奇怪吳悠今天怎麼轉性了。
吳悠直起身子,一貫喜歡黑臉的他難得地扯起嘴角,對著南杉的師父露出一個很規矩的笑,“我是來找南杉的。”
“這樣啊?”南杉師父側過頭,給南杉使了個眼色。
南杉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吳悠直接看向師父,“可以約他出去一會兒嗎?師父。”
“當然可以。”南杉師父笑呵呵地把南杉推了出去,還對吳悠說,“正好南杉今天一整天狀態都不對,蔫兒了吧唧的,你陪他出去轉轉啊。”
說完,他一巴掌拍到南杉背上,“打起精神來。”
南杉就這樣挺著背,和吳悠一起離開了公寓。
電梯里吳悠也沒有說話,南杉還以為他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一出公寓,迎面而來的是漫天火燒云。這個城市不是下雨就是霧霾,難得出現好天氣,落日慷慨地傾灑在繁華大道和玻璃幕墻,人工反射的光讓城市的暮色愈發璀璨。
吳悠走路一向很快,兩手一揣,帽子一戴,像是這個世界上心事最多的孩子。
南杉加快了腳步,只差一步就要和吳悠并肩,沒想到就在這時候,吳悠停下來,朝他回頭,還抱怨了一句。
“你走路好慢。”
他們就這樣默契地靠近了彼此,一高一低,并肩而行。
“怎麼了?”南杉的聲音低沉卻溫柔,微微低頭去看他,“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剛剛還在被師父追問有什麼苦惱的他,在看到吳悠的瞬間,就只想解決吳悠的苦悶,讓他開心。
吳悠低垂著頭,盯著地面上重疊的兩個影子,不說話。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些可疑的事,把南杉約出來,又不和他說話,像是在故意耍他。
但他就是說不出口。
走過一條馬路。
“你……”/“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各自窘迫地不再繼續。
“你先說。”南杉對他笑了笑。
吳悠注意到一旁的鐵藝長椅,于是走過去坐下,見南杉也在他身旁落座,但隔著二十公分的距離,他低聲開口,聲音不大。
“我……我這次期中考試考砸了,假期結束之后,老師要給我們開家長會,我不想讓我爸媽去。”
南杉笑著,“不想讓他們知道?”
吳悠抬了抬眼,點頭。
“那怎麼辦?”
吳悠沉默了片刻,心里感覺南杉聽懂了,故意在引導他說出來,可他又覺得這樣的想法也挺奇怪的,南杉不會這樣。
“你可以幫我去開家長會嗎?”吳悠抬頭,望著他的眼睛。
夕陽的光彩全都落在南杉身上,連他樸素陳舊的道袍都顯得流光溢彩,和他的笑一樣。
“這樣好嗎?不會被發現嗎?”
“不會的。
”吳悠拽了拽衛衣帽子上的繩子,“沒有人會去告訴我爸媽,而且他們最近很忙。”
在上次聚會的時候,南杉就已經旁敲側擊了解了很多吳悠家庭的事,他不放心,畢竟自己的遭遇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害怕吳悠也是。
但好在吳悠告訴他,他的父母是很好的人,只是工作很忙,很辛苦,所以他經常一個人在家。盡管這樣,也已經比他之前的日子好太多太多了。
他是獨生子,但父母的年齡很大,而且和他長得并不像。吳悠猜測過,他可能不是自己父母的親生孩子,但這都不重要,對吳悠來說,有一對愛護自己的父母,已經是萬幸了,血緣不算什麼。
“這次考得不好,是我失誤,不想讓他們知道,怕他們擔心。”吳悠垂著眉眼,夕陽映照著睫毛,在下眼瞼散落一片片陰影,“他們要是知道我退步了,會很失望。”
南杉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只乖巧的小貓咪,他不想讓小貓咪不高興,于是笑了笑,“說我是你的什麼好呢?如果老師問起來的話。”
吳悠抬起頭,眉頭仍微微皺著,“你答應了?”
南杉點頭,“當然,你的要求我都會答應。”說完這句話,南杉忽然覺得自己表達得太過,于是又不動聲色地把話題繞回去,“還沒回答我呢,我要假扮成你的什麼人比較合適啊?”
吳悠思考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吐出幾個字,“……哥哥……吧。”
他說完,感覺耳朵發燙,“總不能說你是我爸吧,沒人信的。”
南杉笑了出來,“爸爸肯定不行,我也不會占這種便宜。”他低頭發現自己的指腹沾了些朱砂,捻了捻手指,把痕跡擦去,“那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