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爭取,是因為信封金子璞玉終會閃光——而現在,在一個并不恰當的時機,伯樂出現了。
辦公室里安靜了很久,而李決仍然不能給徐晉洋一個明確的答復,徐晉洋一直看著他,看他面上顯露出少有的猶豫和掙扎,李決最后說:“我需要時間考慮,我現在沒有辦法答應,如果答應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徐晉洋看他的眼神里全是失望,話講得也并不好聽,“你他媽這是不識抬舉。”
四天之后同樣還是在徐晉洋的辦公室,徐晉洋叮囑他帶上門。
徐晉洋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李決判斷不出來他是不是已經消了。徐晉洋示意他坐下,開口像隨意聊天一樣講:“對了,那天碰到老張才想起來,之前暑假來跟著你那小孩兒回來以后還沒來得及安排大家一塊兒吃個飯,哎我這都快忘了那小朋友的名字了,叫什麼來著?”
李決幾乎是剎那就有預感徐晉洋并不是隨便講起來這件事,但他揣摩不清楚老狐貍徐晉洋的心思,眼下也只能一板一眼回答:“應允承。”
“哦,應允承”,徐晉洋從煙盒里抽了支煙,但沒點燃,他視線不看李決,煙在手里顛來倒去,“你就是為了應允承才非得明年去美國吧?”
聽到這個問句,李決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他發現自己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講,想要用來回答這個問題。和應允承在一起這件事,他并沒有太多機會可以和別人分享,以至于哪怕和應允承日夜相對,也常常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但現在徐晉洋知道了,不管他是從何種途徑知道的,李決都感到放松。如果坦陳直面內心想法,李決想自己其實十分卑劣:因為怕給應允承帶來負面影響、也因為要給應允承留足后路,他不主動開口向周圍的熟人講這件事,而現在通過別的途徑有人知道了,罪名坐實,他反而覺得踏實。
李決已經過了看童話的年紀,也不相信“救贖”二字。如果因為糟糕的家庭關系和不正常的性取向他已經墮入百里深淵,他并不希望找到一個什麼人可以把他拉回地平面,他不希望被拯救、被改變,也無意要整日生活在熱帶的玻璃花房——如果那個人可以陪他一起下墜,那才是最好。
___________________
后面應該沒多少了,我感覺三十章內應該能收尾(最多四十!
第25章
徐進明辦公室門窗緊閉,安靜得能聽到電腦主機運轉的聲音。
李決習慣了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是李進明的要求,如果不看著對方說法就是不尊重,會被李進明罵,于是他現在也正視徐進明,回答他的問題:“應允承是去美國的原因之一,很大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他不否認,徐進明并不意外。從周末接到姚啟元的電話,一聽到這兩個名字被擺在一起,徐進明下意識就覺得是真的。
哪怕他之前并沒有見到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特殊的互動,但這個猜想把很多他想不透的事情都解釋明白了,比如應允承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研究生不讀要回這里,而李決又是為什麼偏偏要在這一年選擇去美國。
徐晉洋發現自己一點怒意都沒有,他仍然拿著那只煙,手有一點兒抖。
李決看他的眼神十分坦然,徐晉洋懷疑自己接下來能說的話李決也許都想過了,李決也一定是掙扎過,但再掙扎猶豫,現在也坐在他面前說,去美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應允承。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雪,徐進明簡直想罵辦公室暖氣溫度太低。他組織不好語言,張嘴說的是:“李決,那是應允承啊。”
徐晉洋并不封建保守,他對李決的性取向并沒有過多評價,也接受了以后李決可能會和一個同性出雙入對的畫面,但畫面里的另一個人具象成應允承的時候,徐進明腦子里還是有“砰”的一聲響。
應允承三個字意味著什麼,徐進明曾經在電話里清清楚楚地聽領導講過。錢與權,這兩樣無數人奮斗一生汲汲于求的東西,應允承生來就唾手可得,他甚至有附加分,還有好看的皮囊、善良健全的性格以及溫馨和睦的家庭。
這樣金貴的應允承,兩個大家族的心尖尖,成為了李決的同性伴侶。
徐進明想不出來這通故事如何能夠圓滿結局。
應允承在任何小事上都可以恣意任性,哪怕是讀書這樣的重要的待辦事項,家里也可以縱容他的心血來潮往后推遲半年就是,但越是這樣的家庭,越不會讓后輩在大事上走偏。更何況徐進明還聽過,應允承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個人留學也一直在一個國家,一度談婚論嫁,雖然中間暫時分開了,兩家人也都默認他們最終還是會在一起。
“李決”,徐晉洋今天一直叫他名字:“齊大非偶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