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辰成功讓我記起他了,一點點,并且是在床上。
我心情復雜。
季行辰跟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忽然側目,正與還沒收回目光的我對視上。
他的眼尾有些翹,瞇起眼睛時眼梢勾起的彎弧像一截蝎尾,眼周泛起的紅痕艷麗又陰郁,眉峰挑起那下,莫名有種勾人的意味。
騷得不是玻璃墻是季行辰。
請問你這麼能撩騷,你二十五歲的老公知道嗎?
玻璃墻還未升起霧,季行辰就沖洗完了澡,換好衣服出來了。
昨夜沒怎麼正眼瞧他,我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他穿著一身寬垮慵懶的睡袍的樣子。問我「做麼」的時候,甚至有幾分孟浪的風情氣,現下的他又是另一種畫風。
衣裝齊楚周正,襯衫從袖扣到領口的扣子都系得一絲不茍,顯得冷肅而禁欲。
季行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隨即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用他那個年紀的得體與成熟和我交談:“不分手……”
他沒再紅眼眶,也沒再氣鼓鼓地罵我混蛋,那些脆弱與小脾氣是專屬于他所愛之人的。我還是我,但我不再是他的愛人。
季行辰既看得開,也看不開:“錢萊跟我講了你的情況。如果你真的是穿越來的,那你沒資格替他和我說分,我會等他回來。”
“如果你只是單純得忘記了我,我會想辦法幫你想起一切,我不想過后我們都后悔。”
我斜倚著床頭,看著他依然戴在指間的戒指,我有點欣賞他了。
對脾氣相投的人性格上的欣賞。
如果沒有沈瑜,我或許可以試著以他為軸心,去解開過往的一切。
但如我跟他所說,我的心里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是帶著這份喜歡穿越過來的,我自認為在情感方面是個專情的人,所以我沒多余的心思來應付他。
“你的他要是回不來呢?”前面這句,說出來我自己也不舒服,這種假設證明我也回不去了。
我又道:“我要是一直記不起來呢?”
老實說,我雖然很想知道我跟沈瑜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并不想記起這六年記憶。萬一記起愛季行辰時的感覺了,沈瑜怎麼辦?
我沒給季行辰留希望:“我心里現在放著別人呢,不想跟你維持這麼層關系,退一萬步說,我要是真穿回去了,我肯定說什麼都不會與沈瑜分手,也就沒過后跟你這些事了。”
我頂著自己這張二十五歲的臉,跟季行辰說這些話,對他殺傷力還是挺大的。他依然面無表情,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卻抓緊到指節泛白。
我覺得自己挺不是個東西,可感情的事沒法三心二意,說清楚了對彼此都好。
季行辰目光遙遠,似乎透過現在的我在看二十五歲的我,嘴角牽起一點弧度:“你確實不是他——如果不是因為你跟錢萊他們很熟,我甚至懷疑你是什麼奪舍的孤魂野鬼,我會將你抓去做法,給你物理超度。”
正在喝水的我被嗆了一下。
我收回了剛剛那點稀薄的同情,黑臉道:“你老公還在我手里,你最好對我放尊重一些。”
季行辰很淡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我怎麼就不能是二十五歲的我了,別跟我說這里真是什麼平行世界。
”
“我跟你也認識很久了,但我沒見過這樣性格的你。”
季行辰看出我的疑問,似答非答道:“你真的認為你穿越了?”
我懨懨道:“不然呢?”
“我覺得你需要看心理醫生。”
我覺得季行辰在內涵我有病。
催眠似乎可以喚起記憶,季行辰的提議實則是為了找回那個屬于他的二十五歲的我,算不上是為現在的我考慮。天知道如果融合了那些記憶后,我會被六年后的自己同化成什麼樣。
“我的家人朋友跟我的關系還是老樣子,有什麼需要我會自己跟他們了解情況。”
我看著他的眼睛痞笑道:“真要灌輸記憶的話,我只想知道我和沈瑜之間發生了什麼誤會,其它那些已經過去了的,卻不是現在的我親身過經歷過的事,我一概不感興趣。”
季行辰是個聰明人。
他懂我的意思了。
哪怕我沒有穿越而是失憶對季行辰來說都是一樣的結果——現在的我持有的是我十九歲時的心態,掛念的是另一個人。不記得,也不想記得他。
季行辰抿著嘴角,嘴唇上的血色都涌上了眼眶,手背上攥出了青筋,委屈又憤怒,似乎想跟我討要個說法。
“你也別想著道德綁架我,小爺我不吃這套。”因為我沒道德,所以不會被綁架。不過看到季行辰難過,我的心臟很莫名地被牽扯了一下,語氣放軟了不少,“我知道對你來說不公平,但情況是這樣我也沒辦法,要不你還是找找法師招招魂,看看怎麼把我倆換回去——我比誰都想換回去。”
季行辰沒再看我,像是想從自己指間的戒指上看出什麼花來,半晌,季行辰聲音發啞道:“一個月……”
情侶關系維持的時限為一個月。
季行辰說:“我等他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