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的話音點了點頭:“那你就當我九歲吧,雇傭童工是不道德的——所以我現在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我求表揚是為了要獎勵,獎勵的內容是提前下班,結果季行辰并不按我的劇本走。
季行辰突然伸手在我的臉上掐了一把,向外扯了兩下:“讓我看看你的臉皮是不是也變厚了。”
我拿眼神咬他。
季行辰率直地笑了笑。
“你今天下班后有安排?”
“沒有,想回家看球。”我打算回去補這些年落下的球賽,或者玩玩新出的游戲續作。
我隨意回了這麼一句之后,余光看到季行辰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不少,像是滿意于的我安分守己,又或是認同我將我們的住所稱之為家。
我直言告誡道:“季行辰,你可別喜歡上現在的我。”
我倒不是自戀,他要是情根深種捎帶著連現在的我也愛上了,到了分手時限以后還放不下這份情,我又沒法對他交付感情,對他來說是加深傷害。
季行辰卻只是平靜地說道:“我分得出來。”
心理學上有種說法,人們在互相交流時感知到的信息,只有7%是來自于你說的內容,有38%來自于你說話的語調,55%來自外型與肢體語言。
將55%的外形與肢體語言再做拆分,現在的我在季行辰的眼中確實不剩幾分,何況我還缺少了那些與他相處的經歷,以及看他時溫情的眼神。
他最多會恍惚,不會真的將我認成他的愛人。
因為沒有如果——
季行辰復又看著我,輕笑著說:“所以放心,我不會再喜歡現在的你。”
今早我倆是開一輛車來上的班,同出同歸,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我們的關系還是以往的樣子。
我們彼此之間卻是心知肚明。
下班后,季行辰就從我的監管人劃清界限成了同住室友,在外邊一同吃過晚飯,回到家就進了次臥的房間,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家中有間環幕的影音室,我上班溜號時還想著回來之后用這個屏幕沉浸式玩游戲,結果到家洗漱后只想將自己扔在床上,刷刷手機,用平板看看球賽。
我揉了下發悶的額角,感受到了當一只社畜的疲憊。
昨晚沈瑜發給我那個【嗯】字的信息我還沒回。
我確實想過今時不同往日的道理。
和沈瑜那場恍如隔世的見面比起重逢的悸動,更多的是清醒與距離。
他是二十五歲的沈瑜,不是我的沈瑜,或者說曾是我的,是早已被我錯過的。
分手真相是一定要查清的,沈瑜是我的初心,現在的我對沈瑜也還留有最原始的初心。
我斟酌著,編輯了一條短信:【我們分手后有過聯系嗎?】;
沒想到這次沈瑜很快就回了:【沒有。】;
我:【那你分手后有想過我嗎?】;
沈瑜:【沒有。】;
我:【你是自動回復嗎?】;
沈瑜:【不是。】;
我給沈瑜發了個:【愛心】;
沈瑜回了我個:【惡心】;
我:【……】;
我:【你是發錯表情了嗎?】;
沈瑜:【不是。】;
六年后的世界到底怎麼了,沈兔子怎麼都變成黑心棉了。
我:【你好絕情啊,沈小瑜。】;
我:【我有想過你。】;
然后沈瑜就絕情的不再回消息了。
我郁悶地看著聊天框出神,將對話一遍遍地看過,不理解為什麼六年后的我會和沈瑜走到這麼陌生的一步。
我捧著手機睡了過去,睡前腦子里想得都是先前和沈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這些初醒時還無比清晰的昨日仿佛在隨著播放銷毀般變得愈發不真切。
我偏執地復原著虛化的細節,試圖補全整個故事的原貌,終于想起了遺失掉的一節記憶。
想起的記憶卻與沈瑜無關。
我以為我會夢到沈瑜。
這具身體早已習慣懷中有人陪伴,我又在入睡后睡向了季行辰那一側的床,以被我抱在懷間的被子為媒介,夢里都是季行辰身上那股冷凝的松木香,夢里都是季行辰的影子。
我分明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肖想,卻夢到了肖想不到的艷情至極的畫面。
重疊的場景將記憶里的片段兌換了出來。
一樣抓到季行辰在偷偷抽煙。
似乎是名為懲罰的情趣。熄滅的煙被季行辰叼在嘴里,幾點零星的煙灰在猛烈的頂撞間雪星似的落在了他的眉睫,迷花了彼此的眼。
煙蒂在喘息的間隙更深地被他吞進了口腔,合著呻吟咬碎,季行辰在鉗制下張開了嘴,殷紅的唇舌間掛著金色的煙絲,迎合我探入的指尖將纏在舌面上的煙葉刮凈,吻是濕潤的,是濃重的煙草味,苦澀與甘甜……
交融的氣息與體溫沸騰著將我包裹,醒來時的我跟著熱出了一身的汗。
我關掉了鬧鈴,進浴室沖了半天的冷水澡,心情才稍稍平復了下來。
季行辰又成功讓我記起他了一點。
又是在床上。
操!
二十五歲的我是禽獸變的嗎,托夢就托夢,總托春夢是幾個意思??
記起的都是下半身的破事,難道季行辰和二十五歲的我只是肉體交好的情人?
夢里我沒看清季行辰的表情,說實話我也不太想看清——總覺得看清二十五歲的我和季行辰的感情后,我再也不能由心說出我對季行辰不心動——夢中的我分明對季行辰心動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