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無聊起來什麼閑事都做得出來,我前兩天模仿自己的字跡模仿出后遺癥了,鬼使神差地也寫起了季行辰的名字。
我果然還是有幾分成為二十五歲的自己的天分的,我只寫了兩遍就以假亂真了。
主持會議的人是我們公司的副總裁,這位副總裁吧,就姓傅。他在季行辰的備注里為【正總】,因為負負得正。
這個冷笑話沒逗笑我,當時一臉正經地講這個笑話的季行辰倒是把我逗笑了。
傅總長得挺精神,出廠年份也挺新,一側耳朵上打了三個耳洞,脖頸上佩著條皮質頸鏈,左手手指上戴了三枚戒指,一枚素戒、一枚切面,一枚黑鉆,又潮又考究,說起話來卻很有年代感。
他讓我想起了我高中時那位慈祥的物理老師,講話慢慢悠悠,每個字音都帶著催眠的功效,我懷疑我要是聽著他的匯報睡過去,能一覺穿回到高中。
我的公司里真是人才濟濟。
“李總您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被點到的我剛頹起的后背又立即正襟危坐,看似沉著,實則沒話可表地抬了下手。
于是滿屋的視線又從我的身上轉回到這位充滿圣父光輝的催眠大師的臉上。
除了坐在偏向角落里的一個人。
我將指間的簽字筆緩緩轉了一圈,有所感應地抬起視線看向那個角落,正與那道還凝望著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青年長相眉清目秀,外貌在他周圍那一小圈人里算是比較出挑的存在。
我打量著他,腦中背書一樣想起這個人的名字,溫世清——有幾分像沈瑜的那個人。
以我對自己的了解,不喜歡絕對不會將就,在一起就一定會全心全意的負責。真若放不下寧可一條路走到黑的追求,也不會退而求其次去吃路邊代餐。但這個二十五歲的我,我還真說不好。
變異的人不是謝敬東,貌似是我。
這幾天我從季行辰與周圍人的反應中了解到,二十五歲的我跟十九歲的我在性格上似乎有著極大的改變。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名「替身」本人,外貌上僅有一點沈瑜的輪廓,氣質是真的很像,不過在對待我的態度上簡直天差地別。
溫世清和我對上視線后一個激靈,匆匆別過眼,然后又羞怯地看了過來,端得是眉來眼去,勾結拉絲,勾出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眼神里傳遞的信息量足夠裝滿一個T的硬盤。
我內心狂操。
二十五歲的我究竟還有多少驚喜是現在的我不知道的??
我再次暗罵了一句二十五歲的我傻逼。
我要把二十五歲的我是傻逼這句話寫在我的腦門上,狠狠地給二十五歲的我丟人!
——算了,我答應過季行辰要好好對待他老公。
我撂下了臉色,溫世清被我兇了一眼后,縮著脖子老實地收回了視線,可能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他這幅膽怯的樣子倒是更像最初的沈瑜了。
請問二十五歲的我還活著嗎,我馬上要被這些歷史遺留問題氣死了,你最好趕緊死回來。
散會后,我將溫世清叫到了辦公室。
關于我穿越這件事,目前只有幾個關系走得近的人知道,老板失憶會影響到公司的經營狀態,我沒法跟溫世清玩坦白局,只能旁敲側擊。
真是作了孽了,我竟然要親自查我自己是否出軌了。
“李總,您找我……”溫世清說這話的時候沒敢抬頭看我,目光在我的手指間依次過了一遍,面上先是有些意外,然后又顯出幾分不合時宜的驚喜。
這套流程與心思我熟悉,我之前跟沈瑜見面時用過,看他手上有沒有戒指一類的信物來著。
他沒上來一句「死鬼」而是恭謹地稱呼「李總」已經能解釋不少問題了,我心下稍安。
在將他叫進來前,我讓周助將他的個人檔案調出來看過,我故作和善道:“聽小周說你是去年十二月入職的,加入公司半年了,還適應麼?”
溫世清受寵若驚地跟我嘮起了職場垃圾話:“感謝李總的關心,也很感謝公司的上級領導接納我加入盛季,這半年我和同事相處得非常融洽,在工作中也得到了歷練與成長……”
先前我就對我的公司名稱挺犯嘀咕,在溫世清提到公司名稱時,多深思了一秒,腦袋里不知道哪根弦接上了,突然想起被我刪掉的二十五歲的我和季行辰先前秀恩愛的朋友圈,官宣的那一條寫著的土味情話好像是:
【你就是我人生中最繁盛的季節。】
我的公司創立了快有三年了,我和季行辰在一起不過才兩年,但創立初期季行辰就入股了,他與二十五歲的我認識也近五年之久,公司的起名真的是巧合嗎?
我在感情上格外偏執,以我的腦回路是不會將一些有寓意的話術循環使用的。
比如那個被扔掉的老婆稱呼,所以不可能將企業文化上的句子照搬到官宣上,除非這句話原本就是說給季行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