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二十五歲的我到底是什麼相處模式啊——你覺得二十五歲的我不喜歡你?”
“相處的很好,你……曾經的你對我也很好,但你從不會跟我聊這些。”季行辰自語一般,“我其實看不懂二十五歲的你。”
“喜不喜歡這類問題從前都是我問你,也只有在我問你時,你才會給出答復。”季行辰也像是從對話中剝離了出去,仿佛一個旁觀者般評價道,“你比我更理智。”
“理智?”我聽笑了,有些看不起連感情都吝嗇給予的二十五歲的自己,實名拆臺:“信我,都是裝出來的。”
二十五歲的我對你有著至死方休的心動,我在夢里感同身受過。
但這話說給季行辰聽未免過于殘忍,令我覺得現在的我的存在很多余。
我跟季行辰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原想著陪他加完班,在放松的舒適狀態下,先前還入睡困難的我竟不自覺的睡了過去。
我并不知道我睡著后會說夢話,季行辰大概也不知道,所以季行辰在我皺著眉頭念著「辰辰」時,伸向我的手頓住了,停下了叫醒我的動作。
確切的說是二十五歲的我在說夢話。
大抵是因為這兩天我總cue二十五歲的我,二十五歲的我顯靈了。
我睡得極不安分,偌大一張床都不夠我折騰的,尋找著什麼似的從床的左側,翻身探向右側,睡著后眼睫都還在抖,呼吸粗沉,好像下一秒就會驚醒過來。
季行辰單膝抵在床邊,放輕了動作,在我的額頭上安撫地摸了下,俯身輕喚道:“又做噩夢了嗎,李嶼爭……”
被喚到的一方如同終于尋找到獵物蹤跡的野獸,將近前的人一把拖扯進了懷里。
季行辰重心不穩的被帶動,反應迅速的用手腕做出了支撐,將摔倒的沖擊力散到了床上。
這一下動靜有些大,合該將我鬧醒了,然而我只是悶哼了一聲,緊鎖的眉頭在他掌心的余溫下舒展開,將臉埋進季行辰溫熱的頸側,親昵地蹭了蹭,呼吸奇異的平穩了下來。
季行辰容忍了片刻后,掙動著意欲脫身。
不肯獨自長眠的怨靈再度不安息地作祟,以同睡時養成的慣性反應,將他緊緊地糾纏在了身下。
季行辰垂下視線,與近前熟睡的男人無聲的對峙著。
燈光溫吞,落下的影卻棱角分明,眉目深邃的男人半張臉隱在暗處,有種不清晰的割裂感,曾經閉著眼可以描繪出來的面容,亦像是降低了分辨率,在他的心里逐漸失真。
“李嶼爭,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嗎……”季行辰回想起十九歲的我提過的喜歡溫柔與示弱,聲音輕輕,帶著祈求的意味,“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熟睡的人不會給他答案,清醒時說著厭棄,這會兒又將他抱得那樣緊。
季行辰又推了一下纏在他身上的臂彎。
男人薄薄的眼皮顫動了下,眉心躁郁地顰起,復又在一個呼吸間恢復安定。
不論是被聲音吵到,還是被驅逐,只要季行辰不抽身離開,這只守著寶物的惡龍就不會恢復成清醒時的樣子。
季行辰靜默地將手舉到眼前,看著指間戒指上的暗紋——剛剛我叫的是他的名字,所以這一刻的我是他的所有物。
季行辰在心里懷念起自己二十五歲的愛人。
在睡夢都很警覺的男人在將人穩穩留住之后,一改方才的兇戾,像只喪家的流浪狗似的蜷縮著高大的身體,依偎在他的懷里。季行辰回抱的動作輕到不著力度,亦不想將他的所有物吵醒。
這一夜我和我漸行漸遠的男友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抱在一起睡了一晚。
是我自「穿越」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夜。
第二十章/我沒學會
【教教我唄。】
次日,我和季行辰一同在鬧鈴聲中醒來。
醒來的我還是十九歲的我,二十五歲的李嶼爭倒像是虛妄的幻象一般變得無跡可尋了。
我們肢體相親,曾經習以為常的密切情景帶來了恍惚,季行辰睡意迷蒙地看著我,嘴角以委屈的弧度向下撇了一下,抓著我的衣襟,眷戀地蹭著我的胸口,仿佛前幾日的一切只是一個無趣的夢。
這般距離相視時,他眉毛上那道疤不再是一個符合我審美的特征,因為傷痕過深更似一道觸目驚心的缺憾。
我的心上好像也有這麼一道缺憾,我跟還被「附身」著似的,鬼使神差的在季行辰的眉毛上摸了一下。
我們彼此皆是一愣,季行辰眼中迷茫盡散,瞬間清醒了過來,于是沒再恍惚認錯,眼中的脆弱瞬間冷凝。
你這麼失望干嘛,你以為我想嗎?
這是我第二次腹誹這句話,人一旦熟悉起來心理變化也多了,看他剛剛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我頭一次覺得我不是二十五歲的我還挺對不起季行辰的。
季行辰迅速收拾好了情緒,跟我沒半分錢關系似的,一秒溫存都沒再多貪戀的下了床。
懷中落空的那刻,我沒來由的有種沮喪與煩躁,雖然后半夜睡得很好,補足了精神,我還是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