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再一次抬起視線看向墻上的表時,也跟著看了過去。
“我只想聽二十五歲的你跟我解釋這些。”
……
“零點了……”他道,“還剩七天了。”
第二十九章/我能保證
【你跟他至少是真心相愛過的。】
二十五歲的我又不會跟你解釋。
我郁結地想著,但是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用拉鏈把嘴縫上了。
被我念念不釋的真相,每一個字,每一段描述,都如淬毒的芒刺般,回想一分,便刺入一寸,細思極痛。我蜷在床上,難得沒嘲諷不做解釋的二十五歲的自己。
我隱隱理解了二十五歲的我為什麼會將所有情緒都封在心里,并非吝嗇表達愛意,而是不敢。
六年前被分手的我預知不到自己未來還會遇到真正的真愛,一朝被騙,在檢討與自我厭惡中,重塑了本性,也拋棄了本心,失去了對感情的信任——所謂的理智其實是出自膽小。
二十五歲的我對季行辰有多深的愛,就有多患得患失。
我因著真愛這一念頭,心緒萬千,摸索著拿起了一塊被我收進抽屜底層的擴香石。
手上的晶石外形宛如剔透的琥珀糖,有種漂亮的易碎感,但質地實則非常堅硬,即使我睡相不佳脫手扔掉也不會摔碎一地。
我湊近嗅了嗅上面微末的余香,眼睫沉了沉,將擴香石輕輕握在了手里。
作為飾物而存在的晶石,只可做遠觀之用,觸感冷硬,不規則的棱角還有些割手,不似曾被我習慣握住的安撫布偶,更無法比擬被現今的我習以為常的陪伴。我將手上的晶石握得更牢,隱隱感覺有什麼握不住的東西要被我弄丟了。
次日,本該將自己封閉起來療傷的我在鬧鈴響起后,選擇了按部就班地起床上班。
可能這具身體到底不是十九歲的我,最重的打擊都經歷并自愈過,昨日之事今晨醒來時,已然恍如舊夢般不甚在意了——看來心冷也有心冷的好處。
我看著還攥在手上的晶石與指縫間凝固的血跡,內心有種奇異的平靜,我感覺十九歲的我在逐漸死去。
我為昨晚的事給邵文琦打了通電話。
“幫我查個人的聯系方式。”
要在早年,這個時間段我致電的這位夜行生物努努力都還沒睡,這會兒竟也跟個正常人似的起床了。
邵文琦不愧是我最不靠譜的好兄弟,有事真不幫:“我現在全職帶孩子,不在江湖中,勿擾。”
“幫我,不然我天天堵你家門口搶你兒子的零食。”
邵文琦親切地罵了我幾句:“報名字……”
給沈瑜遞情書的那個女生名字叫什麼來著……我想了一分鐘,想到頭疼了,僅僅想起個姓。
“我高中的一個女同學,姓吳,你先順著這個方向查。”這事我本想悄悄的來,實在尋不到的話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再一次發朋友圈了。
邵文琦那邊也思索了一會兒,狐疑地問:“這個人你之前不是找過嗎,你又找她干嘛啊?”
我一靜,問:“什麼時候?”
“有個幾年了——就你剛和你前任分手那陣吧,大半夜半死不活地問我找一個女同學的聯系方式,這麼喜慶的事我想忘都難啊……”
我一言不發地掛斷了電話——看來二十五歲的我已經試圖補救過那句自以為是的警告了。
我看著通話記錄,刪掉了本不該出現在這部手機里的人,為前言徹底畫下了休止。
下樓時,次臥的門緊閉著,就在我以為季行辰已經出家門時,突然聽到房間內傳來一聲疑似摔柜門的聲音。
我老早就覺得季行辰的脾氣跟我是一個路子的,本質上也是個難招惹又易怒的主,看來是睡眠不足有起床氣了。
昨晚我拉著季行辰真情實感地解釋到了半夜,他估計全當我王八念經了,也不知道睡眠不足這條會不會也被他記在對我的記仇小本本上。
今天算是我先起來的,按照二十五歲的我和他原來的慣例,先起來的做早餐,我淺淺地琢磨了一下,本野生大廚臨時上崗,煮了兩顆水煮蛋。
季行辰收拾完畢后從房間出來,看到在廚房里晃悠的我,很明顯地一愣。
隨即扯平了嘴角,從冰箱里拿了瓶全脂牛奶,用牙咬開封口,邊走邊喝空,緊接著便要穿鞋出門。
“辰哥……”
我叫住了他,將兩顆水煮蛋都遞給了季行辰。
季行辰看了一眼,不愿與我多廢話,將蛋隨手接過扔進了公文包里。
我們前兩天因為有些賭氣,上班都是各走各的,今天的我發出了蹭車的聲音:“辰哥,我的手壞了,你能不能帶我一程啊。”
季行辰看到我手上仿佛被牙口不齊的瘋狗咬過一樣的傷口,眉毛狠狠一顰:“你自殘了?”
“我沒有。”這具身體畢竟是我自己原廠原裝的,自殘的話我的廠家就能把我清倉處理了。
我也不知道我睡著后怎麼盤那塊石頭了,竟然攥出了一手的傷,滿手是血的醒來都沒什麼感覺,這會兒被季行辰質問,傷口突然矯情地以疼痛跟我找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