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突然,但也不算意外,畢竟腦神經動不動就跟敲警鐘似的陣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生病了。】
【季行辰,我二十五歲的身體生病了!】
【辰哥。】
【辰辰。】
【哥哥。】
【理理我。】
【我問魔鏡,魔鏡啊魔鏡,誰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病人。魔鏡說,是你啊,沒人比你更可憐了。】
我拍了一張我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的照片,點擊發送。
【沒你的休息間睡起來舒服。】
其實我想發:“我想你了。”
我一口氣還沒嘆到底,或許是加上照片后更有信服度,季行辰竟然秒回了。
我看著彈過來的視頻通話,心情直線起飛,立即端正坐姿,整理了下發型,表情光明燦爛地跟季行辰打了個招呼。
要不是我的背景確實在病房,季行辰肯定以為我在耍他。
季行辰的背景則是在車里,他衣著正式,應該是在外出辦事。
“你在哪家醫院?”
他這是想來看望我嗎?
我美得想在床上滾兩圈,怕醫生懷疑我病情加重,又忍住了。
我看了眼手臂上抽血化驗時留下的針孔,賣慘博關注歸博關注,真正說起病情的話反倒不想讓季行辰為我擔心:“檢查結果還沒出來,醫院的味道好難聞,你別過來了,我自我感覺還挺好的,應該沒什麼事兒。”
季行辰很輕地點了下頭,將臉移出了鏡頭外,靜默一會兒后,輕聲道:“我晚點去看你。”
戀愛腦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方晴蘭來到病房時,我正因為晚點能和季行辰見面在間歇性抽風,將臉捂在枕頭里傻樂。
方晴蘭嘖嘖地損我:“我的兒啊,哭鼻子呢?”
“是啊媽媽。”我咸魚翻身,葛優癱在床上,“檢查結果出來了嗎,我還有幾天好活?”
“顱腦損傷造成的顱內出血,淤積的血塊沒被正常吸收,產生了病變,具體情況還需要再做篩查。”
“大夫,說點我能聽懂的。”
方主任嚴肅道:“你的腦袋大概率要開刀。”
我面無表情:“哦……”
化驗抽了兩管血,胳膊上的針孔因為沒有好好按壓止血,已經隱隱從紅泛青了。
方晴蘭數落了我兩句,指使老李拿兩塊溫毛巾進來外敷一下,順著我的視線看向我的手機屏:“跟辰兒聊著呢。”
笑容一下子就重現在了我的臉上:“嗯,辰辰說晚點會來看我。”
“分手了還和前男友唱苦情戲,真有你的。”方晴蘭拿消毒濕巾為我這個病號擦了擦手,“倒是苦了辰兒了,有你這麼個沒品的前任,分手前一心二意就算了,分了之后,還要為你費心。”
我頹廢地聽訓,在她擦到胳膊上的紋身附近時,狗護食似地將她攔了下來,沒讓她碰這塊圣地。
遙想我剛「穿越」那時,梗著脖子跟親媽叫板,說不愛季行辰,蹦著高的要跟他分手,為找沈瑜發「再續前緣」的朋友圈,渣男人設立得那叫一個屹立不倒。
現在我只想在自己立下的Flag大旗上刻上「后悔」兩個字。
“兒啊。”方晴蘭以開解的語氣說道,“我們院外科這層有個小趙大夫很不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主治醫師了,人優秀,脾氣好,長得也俊氣。”
我正要打斷方晴蘭安利對象般的介紹,就聽方晴蘭又道:“辰兒過來的話正好介紹他們認識認識,你有點自知之明,以后少叨擾人家。
”
我媽要給我的男朋友介紹男朋友?
雖然我的男朋友前面要加個前任。
我的缺德原來是隨根的。
“您能讓您兒子走的安詳點麼?”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就是暫時將他忘了,我現在已經洗心革面,改過自新了,會努力將他記起來的。”
“現在改口說記不清了?先前我可聽說你到處跟人顯擺你穿越了。”
我半死不活道:“不當人的是您十九歲的兒子,您二十五歲的兒子還能搶救一下。”
“也不怨你。”方晴蘭摸著自家兒子的狗頭,“顱腦損傷是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智力。”
我總覺得我又被我的母親內涵了,但我沒有證據。
不過自從我「穿越」以來腦容量確實不太夠用,之前跟季行辰學習企業管理時,背個員工名單都要吭哧吭哧看半天,說是付出雙倍努力都不為過。
“你可真是長大了啊,有主意了,出車禍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說。”
我啞然,二十五歲的我是個什麼事都自己扛的鋸嘴葫蘆,連累字都不會說,大抵是不愿意讓家里擔心才瞞了下來。
我摟著方晴蘭的腰蹭了蹭:“是我錯啦。”
許久不曾見過自家兒子這一面的方晴蘭亦愣了下,眼眶微紅——成長何嘗不是一種蛻變與遺忘。
隨即,方主任扯開了我的臉:“停停停,別蹭了,衣服上臟的很。”
“所以大夫,我還有救嗎,我這病好治嗎?”
“你傷在記憶區。”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將這句語帶憐憫的提示深入理解,悲與喜同時涌上心頭,心間豁然又緊縮,磕磕巴巴道。
“意思是,我是因為腦子撞壞了所以失憶了?”
“初步診斷是由于淤血壓迫到了腦神經引發的失憶,手術風險程度不是很高,但你的記憶斷層情況很特殊,難說能恢復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