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在努力眨眨眼,“我一直在賭,賭你什麼時候能愛上我,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可是我忘了,這個世界上不是一個人努力,就會有回報的。”
“霍啟,這三年我做了很多錯事,把你困在方家,逼你跟我上床,做你不想做的事情,這些我都承認。”
“但只有一點,我不承認我錯了。”
“關于我愛你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錯。”
方自在的聲音雖然又輕又小,但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在霍啟耳朵里。
特別是那句我愛你。
霍啟目光微動,身體卻還是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方自在又等了很久,霍啟也沉默了很久。
十點的鐘聲敲響。
方自在低頭,舔了舔干澀的下唇,還帶著一些橙子味的微甜。
“那我先回去了。”
方自在起身,沙發的發出微微的彈簧聲,“你送送我,就到門口好不好?”
或許是語氣里的哀求意味太濃重,霍啟這才有了反應,跟著方自在一前一后走在客廳里。
方自在彎腰換好鞋子,直起身和霍啟對視了一眼,忽然伸手關了所有燈。
小小的房子里突然沉入一片黑暗,只有陽臺透入的點點光線,跟空氣中微冷的塵粒碰撞在一起。
方自在摸著黑,走到霍啟面前,倏地拉近兩人的距離,溫暖的氣息驟然交纏。
“最后一次。”
方自在微抬下巴,精準的找到兩片薄唇,印了上去。
這是一個干凈的,沒有任何欲望的親吻。
卻比以往每一次都來得絕望和苦澀。
方自在僅僅是貼著唇瓣,并沒有更加深入的動作。
霍啟感到臉上有些冰涼。
他知道方自在很愛哭,不過總愛躲著他哭。
他第一次看見方自在在他面前堂堂正正的哭,于黑暗中,于無聲處。
液體劃過他的手背,燙得他驀然一疼。
黑暗中他看不清方自在的臉,只能感受到方自在抓著他衣領的手微微發抖。
方自在很快又拉開了距離,開了門走了出去。
霍啟只能堪堪看到他的一抹衣角背影,手里抓了一把消冷的空氣。
還有極輕的一句話,像陳述,像道別。
他說我愛你。
第12章 突然想起你
褚醫生給了方自在三天的時間,但他隔天早上就回了醫院。
方自在在熟人面前向來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這回也一樣,但老鐘看在眼里,到底還是看出了些許不同。
比方說有人眼里一直燃著光,而屬于方自在的那一束滅了。
不知道方自在那天找了霍啟說了些什麼,只是回來后累慘了,又迷迷糊糊睡了兩天,雖然醒來后還是成天笑嘻嘻的,但也會偶爾沉默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老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人。
他只盼著方自在能健健康康的,別的他也不計較了。
日子一晃而過,距離手術的日期越來越近。
褚醫生還是決定采用傳統的手術切除治療,因此找了小護士要把方自在的頭發剪了。
方自在生無可戀,被一群人圍著,絕望的看著自己的頭發被一點一點剃掉,最后剩下一顆光溜溜的腦袋。
頭頂發涼,方自在連摸都不敢摸,老鐘在一旁笑得肩膀抖擻。
方自在顫巍巍地給自己戴上帽子,轉過頭看著老鐘,語氣幽幽,“鐘叔,你告訴我,我現在是不是丑到無法見人了。
”
老鐘坐在一旁,原本已經止住的笑聲在看見方自在幽怨的小臉時又沒忍住,一邊笑一邊摸摸方自在的小腦殼,“還行,就是看起來有些滑稽。”
方自在雖然平時不怎麼在意相貌,但突然被剃了毛,還是十分郁卒的,抱著手臂靠坐在床頭,生起悶氣來。
老鐘見小朋友生氣了,連忙打住,又給他削了兔子蘋果,才把人哄回來。
方自在“咔嚓咔嚓”得啃著蘋果,連吃了幾塊才心情平靜下來。
老鐘想了想,還是把存在心里頭悶了好久的話問出口,試探性道:“你跟霍先生,都說清楚了?”
乍然間聽到這個名字,方自在那道本就還沒愈合的傷疤旁又平添了一道,疼得他指尖微動。
方自在心尖上有微弱的抽疼感,放下手里的蘋果,轉而看向窗外,半晌才說道:“說好了,合同也還給他了。”
方自在有多喜歡霍啟,老鐘這些年都看在眼里,要他說出句話,著實有些殘忍。
老鐘嘆了口氣,“那你們,就算了吧。”
這里是全醫院最好的病房,就連窗外的景色也都是最好的,只是眼下入了冬,大多都是蕭瑟的景狀,枯枝落葉,一片衰敗。
方自在手里轉玩著手機,一邊說著話,與其說是給老鐘聽的,倒不如說是給自己和霍啟聽的。
“老鐘,我真的特別喜歡他,喜歡到一想起他就心口又酸又疼的。”
“我以前不懂,總覺得那些電影里演的愛的死去活來的都是些什麼,看著特別傻。但是直到我自己遇上霍啟,我才知道那種狗血又浪漫的事情,真的會發生。
”
“他是我七十億分之一的概率,我不抓住他,我怕我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