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現在我沒辦法了,方法我都試過了,有時候我也想過,我做的錯事是不是真的這麼值得他恨這麼久,但是反過來想想,如果我是方家的私生子,如果我被設計中了圈套送出去,要強迫自己對著一個不喜歡的人日日夜夜,我想我大概也恨死那個設計我的人了。”
方自在停下手中把玩的動作,繼續道:“褚醫生說我會好起來的,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我不會死的,但我只是借著這個理由,放他走。”
愛情是對半的幾率,一半是愛,一半是不愛,方自在篤定自己的這一半,卻不能猜測霍啟的另一半。
方自在對兩個人的關系一直都很清醒,他不能,也不會壓死在這上面,綁著霍啟一輩子。
“但我還欠他一句對不起。”
方自在還沒有抽身這場賭局,他這次下注百分之五十的手術成功率。
老鐘默不作聲,又起身去關了窗子,拉上窗簾。
藥有安眠作用,方自在打了個呵欠,有淚從眼角流出。
老鐘叫他睡會兒,方自在躺下來閉上眼。
夢里什麼都有。
霍啟簽了協議,剛剛簽收了機票的快遞。
12月25號,上午8點。
霍啟開始一點一點開始收拾東西,他孑然一身,這次去大概要好幾年的時間。
房東上來檢查過一次房子,確認沒什麼問題后就跟霍啟斷了租房合約。
霍啟的東西很少,就算放慢了速度也不過幾個小時就整理完全了。
桌上放著一條黑色的羊絨圍巾,是方自在那天留下來的。
霍啟后來發現他圍巾沒帶,又追了下去,但是方自在已經走了。
他在風中站了有一會兒,忽然想起早上聽到的天氣預報,說是今晚會下雪。
街上已經鋪了一層淺淺的銀白色,映著路燈亮堂堂的。
霍啟抓著手中的圍巾,心里想的是方自在會不會特別冷,末了還是順著原路走了回去。
糾葛到這里就夠了。
霍啟這段時間沒什麼事,項目組的事情結束了,但突然空閑停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好。
他感覺心里像是在燒一壺熱水,但總是不溫不熱的,堵的他心頭有些滯悶,卻又找不到源頭。
看報、聽歌、運動、做飯,一個人的生活很簡單,但他卻總覺得適應不了。
視線偶爾會落在桌上那團黑色的羊絨圍巾上,要還給方自在的。
12月22號。
醫院舉辦了一次圣誕晚會,方自在依仗著美貌收獲一大批姐姐粉;
霍啟跟同學在外面吃了一頓飯,路過醫院想起了導師,想去醫院看看老師,恰逢導師不在,霍啟穿過行色匆匆的各人下了樓,慢步走回了家里。
在醫院時跟方自在只隔了一層樓的距離。
12月23號。
S市大雪,方自在跟老鐘還有小李圍坐在一起打斗地主,老狐貍和小狐貍合起來欺負小李,小李連老婆本都輸了出去;
霍啟在家里刷著手機,忽然看見朋友圈方自在發的動態,配了一張照片,照片是在阿爾卑斯山,方自在戴著墨鏡朝著鏡頭比了個耶,笑得傻兮兮的。
霍啟覺得照片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原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個贊。
12月24號。
方自在跟老鐘聊了一晚,嘴上說不怕做手術,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褚醫生來查房,又被他沒骨氣的樣子氣到跳腳,大喊“你就是不相信我”,方自在無奈之下只能舉著手對天發誓他絕對信任褚醫生,love and peace。
霍啟早早上了床,卻失眠了一整晚,他心里那壺水有隱隱燒開的趨勢,他第一次嘗到了心慌的滋味。
12月25號。
方自在給霍啟打了個電話。
霍啟看道方自在的名字,想都沒想就按了接聽。
彼時霍啟已經在機場了,播報員甜美的聲音響徹大廳,也清清楚楚的傳進方自在的耳朵里。
周圍聲音有些雜亂,方自在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太清晰,但還是印象中軟軟的聲線。
“霍啟,你在哪里呀?”
霍啟看了眼登機牌,說道:“我在機場。”
方自在的聲音頓了下,又繼而輕松道:“你還是決定要去美國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美國?”
方自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天去你家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桌上的協議。”
霍啟沒有說話,電話里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候機廳內窗明幾凈,外面不知何時又飄了些雪絮。
“你...”
“我...”
兩個人又同時開口,又很有默契的一起停住。
還是方自在先忍不住的,“我先說吧。”
“我給你求的平安符,你帶上了嗎?”
霍啟想起他放在錢包里的紅色紙符,“嗯”了一聲。
“那就好,你去到那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生病,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你就....欺負回去,讓他們知道來自我們東方的神秘力量。”
霍啟目光放軟,嘴角帶了一些笑意,聽著方自在在那頭把神秘力量都快吹上天了。
方自在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停了下喝了口水,聲音又低慢了下來,聲音繾綣又溫柔,還帶了些破碎的哭音,“還有啊...我祝福你,平平安安,萬事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