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比他更快。
那是一個很高的年輕人,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跟方自在講話的時候眉飛色舞的,嘴邊總噙著淡淡的笑。
他攬著方自在一邊說笑一邊離去。
霍啟站在原地,目光與方自在投過來的視線似有若無的碰撞。
但他眼中全是錯亂和疑惑。
霍啟的直覺在拉響警報,這完全不對。
他幾欲邁開腿追上去時,又被咖啡店的工作人員叫住,“先生,先生,請你等等。”
霍啟回頭,店員小跑到他面前,把書遞給他,“您的書忘帶了,”又不好意思撓撓頭,“然后書上還沾了咖啡漬。”
霍啟把書握在手里,甚至還能聞見一些咖啡的香氣。
那是他剛剛太著急而不小心打翻的。
霍啟朝小店員點點頭,“是我的問題,謝謝你。”
等他重新回頭時,方自在卻已經消失在拐角了。
霍啟拿著書的手不自覺收緊,另一只手更快地拿出手機,直接摁下了五年前的那個號碼。
他初到美國曾經打過方自在的電話。
那頭卻永遠都是關機的狀態,而霍啟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他和方自在糾葛太多。
這通電話是始終打不出去。
那便算了吧。
而這次——
“您好,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依舊是冰冷的機械女聲。
眼前小雨有漸大的趨勢,路上的行人都慌亂起來,雜亂的腳步混著泥土的氣息,一時間街上顯得有些混亂。
霍啟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抬步順著人流走去。
方自在瞞著他一件很重要的事,霍啟幾乎可以確定下來。
雨水打濕了他的臉龐,但霍啟卻還是慢慢的走在路上,思緒翻騰。
說要愛的人是他,耍手段的人也是他,一聲不響瞞著的人還是他,把人的感情反反復復折騰,到頭來他卻可以無事般轉身就走,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路人都對這個在雨中行走的先生有些好奇。
他手中拿著一本書,任由雨滴飄落在他身上也不著急,只是一雙烏沉沉的眼里有光,像憤怒,像無解,還攙著一道說不清的情緒。
是久別經年,重逢后的喜悅。
巧的是,那天后方氏的分部出了些問題,方自在直接出差去了,霍啟沒有等到人。
周一霍啟到二院報道,還沒享受到國際人才的貴賓待遇,就被心外科的主任直接拖上崗位,連軸轉了三天才勉強停下來。
葛主任剛從手術臺上下來,回到辦公室后看見在做總結的霍啟,一拍腦袋才想起來二院心外科來了個不得了的霍醫生,又連忙召集了一幫科室的人說要去聚餐。
一群醫生約了一頓養生局,霍啟性子偏冷,以往在國外時醫生都是各忙各的,但國內是不一樣的。
忙歸忙,醫生的私人生活也很重要。
霍啟看著笑瞇瞇的葛主任,想想還是點了點頭。
方自在那邊飛機剛剛落地,老鐘跟卜谷一起來接他。
入了秋的溫度不比尋常,但方自在還是很不怕死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
老鐘等人走到跟前了才把衣服給他連忙披上,嘮嘮叨叨起來,“小少爺啊,你怎麼恁不聽話呢,這身子骨是你想的這麼容易將養的嗎,褚醫生都說了不能著涼,發起燒來你這是又打算折騰誰呢?”
卜谷縮在一旁安靜如雞,生怕老鐘也逮著他一起念叨。
方自在乖乖的穿上大衣,嘴上討好道:“鐘叔說得對,千錯萬錯都是在在的錯,今晚去吃什麼呀?”
老鐘白了他一眼,“養生,不然你還想吃什麼?”
方自在看了一眼卜谷,后者表示就是常去的那家,雷打不動。
老鐘瞟了一眼兩人,無語地往門外走去。
二院的心外科全國頂尖,老教授是一個賽一個的多,滿滿當當坐了一桌子。
但其實說是老教授,但個個都很不服老,席間落座熱鬧非凡。
霍啟性子使然,雖然話不多,但禮數還是十分周到的,一圈茶喝下來,頂著博士的頭銜,又有一副極出眾的相貌,科室的老教授們都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看。
“小霍,你怎麼就想著從國外條件那麼好的地方回來呢?”葛主任笑呵呵地問道。
霍啟想了想,拿出官方答案,“報效祖國。”
葛主任小眼睛放光,完全忘了自己是頂頭上司這回事,追問到,“還有呢?”
霍啟纏不過眾人期盼的目光,才唇邊噙著淡笑道:“私人原因。”
眾人大呼無聊,又來回問了霍啟許多問題,巴不得要將人刨根問底。
桌上的枸杞煲咕咚咕咚冒著熱氣,熱氣充斥席間。
一群人吃到九點才將將散席。
霍啟作為晚輩,自然先是站在門口將老教授們都送走了,才準備轉身回家。
誰知迎頭照面,就和方自在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不過調換了個位置,霍啟卻還是很輕易的想起一些往事。
比如在A市時,他站在長街口,與方自在也是這樣的巧合。
像是命中注定,有張大網將他們牢牢捕住,誰也逃脫不開,兜兜轉轉還是這個人。
不過眼下他也沒打算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