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無聊轉頭看向一邊時,被站在原地仰頭看著電視的醫生吸引。
他一手拿著咬了一半的面包,一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初看他時有些冷淡,很難親近的模樣。
但此刻他半仰著頭,看著電視里的在講話的那個人,嘴角微微上揚。
老板娘看得有些呆了,模樣好的人真是做什麼表情都驚艷。
女兒常在她耳邊念叨的,有句拿來形容人的話是怎麼說來著?
好像是這樣的。
他眼角含笑,眉眼間像是融了一季的高山雪水,又像揉了春天的風,又像摻了秋天的雨,眼里是深沉的愛。
即使是隔著屏幕,霍啟還是莫名覺得,方自在好像在看著他。
這個小混蛋,天不怕地不怕,真的應了方家父母給他取的這個名字。
方自在,真是隨心所欲。
不知怎的,霍啟忽然想起昨晚。
方自在昨晚那句話沒有說完。
“你在害怕什麼?”
他一定還想說。
“都別怕,有我在。”
第21章 賭局
霍啟回到辦公室,剛想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方自在時,門外忽然傳來兩下敲門聲。
抬眼看去,老鐘獨自一人站在門口,目光平穩,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霍醫生,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霍啟低頭看了眼塞滿方自在來電的手機,還是點了點頭,又重新把手機放回去,起身給老鐘倒了杯水。
老鐘坐下,喝了幾口水后,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
霍啟也很有耐心,一直在等著他開口。
老鐘手里盤著佛珠,仿佛老僧入定般,良久后才開口打破平靜,“霍醫生,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隨即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中午的新聞我看了,在在真是什麼都豁出去了,五年前是,現在也是。
”
方自在無法無天,老鐘至今想起還心悸有余,“我代方家養大在在,但是我卻不能為他做主,至少這件事上,我攔不了他。”
“霍醫生,我一直在想失憶這件事對在在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在你回來以前我一直堅持認為這是很好的,他不用記掛你,身體健康,一切都很好。”
霍啟坐在對面,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鐘像是陷入了一場痛苦的回憶,皺著眉又繼續道:“但是,如果在在記得他八年前對你做過什麼,那三年對你對他來說都很痛苦,他若是沒失憶的話是不會再來找你的,可問題是他不記得了,還再次愛上你,如果那后面他又想起來了呢,你覺得在在會怎麼做?”
他曾對愛人做過這樣齷齪的事,但現在他又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老鐘無意再阻攔,但這也是真切的事實。
方自在若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他要如何面對霍啟?
老鐘視線落地,不忍再看。
霍啟久久未答,窗外有葉落了,是難看的冬景。
老鐘又坐了一會兒,還是拄著拐杖顫巍巍起身,“霍醫生,你看得要比在在明白。”
說完就要往門外走去。
霍啟平淡又冷靜的聲音這時才響起,“鐘叔,你等等。”
老鐘沒有轉身,但也停住了腳步。
“鐘叔,跟你談完的第一次我就想過這個問題。”
“那時你跟我說方自在現在過得很好,我確實想過那就算了,連那句對不起我都不要了,如果他可以過得很好。”
老鐘轉過頭,霍啟依舊臉色平淡,但說出的話卻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今天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方自在要的開心,是我。
”
指尖劃過屏幕上方自在的名字,霍啟抬起眼,看著老鐘的背影,繼續說著:“那也正好,方自在跟我要了三年,那我也拿回三年。”
霍啟說著話,眼里起了變化,亮晶晶的,仿佛透著無限的光和溫柔,“方自在欠我的那句對不起,我不要了。”
“我只要他。”
四個字,震碎了枝頭掛著的水珠。
28歲的霍醫生遲來的開竅,坐在桌前向著空氣表白。
他被霍家拋棄,被方家設計,脾氣冷漠又古怪。
這個世界待他一點都不好,自私,陰謀,沒人性。
但又送給了他一個方自在,以絕對耀眼的姿態闖入他的警戒線,愛他,保護他,給他一個家。
誰說只有方自在只身入賭局,霍啟也押了八年,豪賭一個未來。
時間太久,他早就忘了什麼時候愛上了方自在。
只得慶幸現在還不算太晚。
老鐘偏過頭,眼眶微紅,想著這兩個人27歲的人先后在他面前坦白。
像極了毛毛躁躁的青春期動情的叛逆小孩,直白又動人。
是對是錯,孰是孰非,外人看客都是旁觀。
兩個人的事情要怎麼清算,自己明白就好。
老鐘收起佛珠,走前仿若賭氣,背著還是不肯看霍啟,語氣還略帶生硬,“我老了管不動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霍啟目送老鐘出門,又拿出手機,直接撥下一串號碼。
不過一秒,方自在著急的聲音就出現在那頭,像個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霍醫生,你是不是看到新聞了,沒關系你別怕,我把照片都買回來了,不會對你有影響的,你安心工作,救死扶傷,不要拉黑我的W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