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便有破鏡重圓的希望。
季白書卻不肯給他機會,溫和良善地打破他自欺欺人的希望,堅不可摧、牢不可破,讓他沒有一絲介入的可能。
方稷深感絕望,如墮無邊淵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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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書探望歸來,食指點著王元耀煩躁的眉心,“快長抬頭紋了。”
王元耀甕聲甕氣:“那人渣沒想方設法賣慘策反吧?”
季白書白他一眼:“想什麼?我是三心二意的人嗎?”
王元耀擁著季白書的肩膀:“那不是……我沒自信嘛。那你說說,你記憶恢復的事怎麼瞞著我,你知道我當時心都快死了嗎?就差一點點,不行,你得安慰我……”
季白書聳著肩膀一邊笑一邊推搡王元耀,卻沒真將人推開,只是親昵的玩鬧。
……
日光很好,那條鵝卵石路人來人往,年輕的情侶走過,年老的夫妻攙扶相伴,他們只是其中一對,平淡無奇,沒人知道他們的愛情是激蕩還是細水長流的日久生情。
沒人知道,沒人在乎,有人多麼羨慕。
方稷隔著一扇玻璃,描摹季白書漸行漸遠的身影,微不可察的顫抖,挺直的腰背垮下來,如崩斷的弦終于崩潰,捂住臉哽咽不止,如失偶的孤雁。
第22章 番外三
晚上七點左右,傅嵊跟何遠帶著兩個小孩回傅家老宅吃席,傅老爺子、傅奶奶和傅嵊的父母都會到場,令何遠意外的是傅家期和傅家婧姐弟倆也在。
晚飯過后,傅老爺子讓傅父和傅嵊去書房商量復婚的操辦事宜,何遠的意思領個證就完事兒,但傅家人顯然不太同意,他們覺得還是得在老宅辦個流水席,在圈子里公開說一下,表明傅家的態度。
何小二陪著傅奶奶和傅母說話,兩歲的傅小思則被傅嵊帶進書房,反正她什麼也聽不懂,而老爺子心疼曾孫,到時無論傅嵊提什麼意見,老爺子都不敢發火。
何遠在窗臺邊刷手機,查看學校那群兔崽子的作業,畢竟帶的不止一個班,將近一百名學生的作業,批改起來不僅費神還容易旺肝火。
查看得越多,何遠表情就越陰沉,要是學生在這兒,他估計能操著氣息溫和的語氣說哭學生。
突然,一杯清火氣涼茶放到面前,何遠抬頭,見是傅家婧,不禁眉頭緊皺。
傅家婧見狀嚇得連連后退,“奶奶讓我送過來的,她說你剛才晚飯吃得少,還捂臉,猜你上火,嘴巴長泡,就親自去煮涼茶,讓我端來的。”
何遠回頭看向小客廳的傅奶奶,她飛快轉過頭,逗著何小二玩。
傅奶奶之前不太喜歡何遠,但自從傅嵊認定何遠,死活不肯標記Omega,她就有點認命,政府后來公開對信息素紊亂綜合征有一定療效的新抑制劑,再加上傅嵊成功完成戒斷實驗,不再有信息素紊亂的隱患,徹底解決傅奶奶心里的擔憂,她便慢慢放下對何遠的芥蒂。
近兩年來,時不時送點東西,表達關心,也是表達當初做得不對的歉意的意思。
傅奶奶如此,傅母亦如此。
何遠這人性格冷,對軍區大院這圈里的人一向沒什麼好感,之前不愿意親近傅家,之后更是有些隨心所欲,多少有那麼點大家維持表面關系就好的意思。
但傅家女性長輩用她們的方式別扭地向何遠表達歉意,主動伸出友好的手。
何遠對此會客氣的回應,卻不會主動親近,他無法萌生好感,也不知道如何相處,他的親人就季白書一個,而季白書和他年齡相差不大,兩人都無父無母、也沒什麼年齡特別大的長輩,以至于他根本不擅長應付真正的長輩。
倒是何小二和傅小思跟傅家長輩們相處得不錯。
何遠沉默片刻,拿起涼茶一口氣喝完,驚訝于味道甘甜,不是他以為的苦澀。
傅家婧嘟噥道:“大伯母舀了一勺自制糖漿,她說你受不了苦。而且糖漿對嗓子好,你干的是費嗓子的活兒,正好喝這糖漿。”
何遠有點驚訝:“她怎麼知道?”
傅家婧:“當一個母親開始關心孩子,什麼小習慣她都會知道。”
母親?何遠懵住。
傅家婧順手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我走了。”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你今晚留下來住嗎?那什麼,奶奶和大伯母準備了一整天,屋里大清掃,被子床單都換一遍。咳,其實你每次來老宅,奶奶和大伯母都會花大半天時間準備,只是你沒什麼想留下來的意思,就一直沒開口,她們不希望你感到為難。”
何遠:“那你還告訴我?”
傅家婧臉頰抽了抽,一看到何遠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開始胃痛,當年何遠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還在,沒有隨時間變淡,反而在家里人倒戈后,陰影更重了。
她腿肚子都在顫抖:“對、對不起。”
何遠:“……”陰影有這麼大嗎?
他嘆氣,說道:“幫我說一聲,謝謝她們。”
傅家婧瞬間愣住,驚訝地睜大眼睛。
何遠頓覺別扭。
他其實很尊重長輩,只是尊重和相處不一樣,他可以對陌生長輩做到尊重,卻無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