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瞎說哦,”池越整個上半身都塞進了衣柜里,導致他傳出來的聲音與門外的雷聲一樣悶,“我在很認真的敷衍你們。”
“你真的不去嗎?”
“你們先去吧,如果不下雨我就過來。”
池越擰開衛生間的水龍頭時窗外閃過一道驚雷,他被嚇得手一抖,擠掉了半瓶沐浴露。憋了好幾天的大雨如期而至,耳邊傳來的聲音瞬間重了好多,池越仰頭抹了把臉,一時分不清是室內的水聲還是室外嘈雜的雨聲。
“我真的不希望下雨的……”池越嘟囔了一句,卻很快被外界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衛生間的門鎖傳來一聲輕響,穿著白色t恤的池越趿拉著拖鞋走了出來,大概是擦拭得有些匆忙,他的鎖骨窩還掛著細密的水珠。剛被熱氣蒸過的人連眼角都泛著水光,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照射下來,顯得池越臉頰兩邊的紅暈都淺了不少。
書桌前充電的手機不斷地振動著,池越左手擦著頭發,右手拿起手機按亮了屏幕。
最頂上的消息提醒是他的幾個室友,都在抱怨為什麼他們一出門就下這麼大的雨;再往下幾條是陳嘉嘉,問他今晚什麼時候能到;最下面一條是一個叫W的人,池越點開他的聊天框,發現他發了一張圖片給他,而圖片里的內容正好是下午高數課黑板上的一道題目。
池越停手,把毛巾直接蓋在頭頂,然后開始打字。
C:我也不會做這個題目。
那邊幾乎是秒回的消息。
W:沒關系,我抄了答案。
C:那你發給我干什麼?
W:想考考你。
C:……………………
W:下雨了,你有傘嗎?
C:沒有。
W:那我來接你。
兩人的對話內容極其跳躍,可好在池越會通過現象看本質。
C:你給了陳嘉嘉多少錢?
W:我沒給。
C:現在都會騙我了?
W:你總是不理我,我只能讓別人來問了[]
池越覺得這個可憐的表情很好笑,但他使勁眨了眨眼,拼命遏制住自己上翹的嘴角。
他在對話框里刪刪打打了半天,最后有些粗暴地扯掉了頭上的毛巾,矜貴地回了四個字:見面再說。
消息沒發出去多久門外很快便傳來了敲門聲,暴雨聲里這急促的“咚咚”聲顯得不那麼清晰。池越放下手機去開門,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被抱了個滿懷。
宿舍里的水汽一下子變得濃重起來,池越抬眼看著門外的暴雨急驟,猛然感覺自己也置身在這夏日的雨中。
誰都沒有說話,一分鐘后池越實在忍不住開口:“松手。”
肩膀上的腦袋晃動了幾下,用行動表示拒絕。
池越瞄了眼腳底一灘的水漬,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你自己淋成落湯雞也要把我變成落湯雞嗎?我剛剛才洗了澡。”
環著池越的手臂緊了緊,一個低低的聲音緩緩響起:“對不起。”
對不起是用嘴說的,然而肢體上卻絲毫沒有對不起的意思。宿舍的大門敞開著,時不時有風吹進來,池越吸了吸鼻子,在潮濕的雨里仿佛聞到了淡淡的泥土氣息。
這味道讓池越莫名的想到了香根草,很快,這淡淡的氣息愈來愈濃,像是用一點點煙草慢慢墊起了厚度,多了一些干燥的煙熏感。池越垂眸瞧著身前一動不動的人,抬手揪了揪他的頭發,趕在事情不可控制前喊了他的名字——
“聞言故,你的信息素好礙人,我不想提前進入發'情期。
”
第5章 木香花
“聞言故!”
“老板?老板!”
紅浪漫里人聲鼎沸,池越放下手里空空的玻璃酒杯,偏頭對著舒灼開口:“什麼事?”
舒灼是十分鐘前走到吧臺的,他眼睜睜地看著池越目光呆滯發了整整十分鐘的呆:“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池越晃神的功夫劉逸杋已經坐在駐唱臺上了,嗓音干凈的Alpha扶著話筒低低地唱著歌:“怎麼不放/早是過往云煙/越想遺忘/越是反復掛牽/而你在心里面/要怎麼道別/說這半句再見/已過了多少年……”
被歌詞踩到痛腳的池越不悅地擰起眉頭:“怎麼唱這樣的歌?”
“某個客人點的,貌似剛剛失戀。”
“為何不放/即是過往云煙/想要遺忘/怎麼反復掛牽……”
“叫劉逸杋換了。”酒吧老板斬釘截鐵地說道,“換首活躍氣氛的歌。”
舒灼點了點頭,往駐唱舞臺走,幾分鐘后讓池越覺得很討厭的音樂旋律停止了,劉逸杋拍了拍話筒,話語里帶著笑意:“下面這首歌是我們老板送給各位的,希望大家今晚玩得開心。”
第一次來紅浪漫的新客聽著這些話覺得很新鮮,因此挺期待老板會送給他們什麼歌;而經常來紅浪漫的常客聽了這些話,憂愁地嘆了口氣,緩緩的把臉埋進了酒杯里。
前奏響起的時候伴隨著幾聲鴨子叫,劉逸杋輕咳了一聲,熟練地跟上音樂節奏:“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的新客差點把酒喝進鼻子里:“這什麼啊......”
“寶寶巴士。”身旁熱心的常客體貼地為他解答。
“我以為老板是認真的,”新客放下酒杯,從鼻孔里發出一聲輕嗤,“原來是在逗我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