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你那麼愛他,是不是因為他也是我的兒子?”
“他是我的。”李硯堂蒼白而頑固。
這一刻陸鴻昌真有些無奈了,他像個紙老虎說著毫無威脅的狠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狠話:“你再這樣說,我要生氣了,我要是真生氣了,你或許再也見不到他。”
李硯堂麻木的聽著,疲憊的垂著眼瞼。
陸鴻昌哀求道:“你說話,哪怕你說你留下舉一是為了今天要挾我做牛做馬,我聽了都高興。你說啊,說你是因為我才留下舉一的……”
“對。”李硯堂閉上眼睛說,“因為是你的小孩我才把他留下來,因為是你的小孩,我才不能失去他。”
陸鴻昌一把將他拉攏來狠狠的吻了上去,有這一句就夠,他實在不能奢侈的要求更多了。
·
這是多年以來的第一次,李硯堂愿意敞開他的心。
陸鴻昌興奮的好像幼時得到心儀太久的禮物,即使他故意不聯系他,處處抗拒他,但他為他悉心養育孩子,就好像那是他們共同的孩子一樣。現在的李硯堂沒有一樣不符合陸鴻昌對伴侶最初的設想,他越來越不懷疑這樣的日子他會一直過下去。反正因為他們父子,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去找什麼人消遣時間了。
余下最大的難題,大概就是如何讓母親如何接受李硯堂。
陸鴻昌回了一趟家,他想跟母親坦白,他對目前的生活狀態相當滿意,輕易不想有任何改變。
陳潤禾午睡剛醒,看起來心平氣靜,她問他幾時把舉一帶回家來。
陸鴻昌說:“舉一肯定得跟我住,周末假期回來陪您。
”
陳潤禾說:“那麼你們爺倆就一起回來住。”
陸鴻昌笑說:“要回來只能是爺仨,您愿意嗎?”
陳潤禾沉著臉:“你是來氣死我的?”
陸鴻昌不笑了,說:“媽,硯堂到底哪里犯您的忌諱,您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您對他的偏見依然這麼深?”
“他是個男人!”
“我四十幾了。”陸鴻昌直言不諱,“媽您不會認為我這些年一直吃素吧?”
“這怎麼能一樣?!他——”
“我喜歡他。”
陳潤禾控制不住抬手劈了過去,打完了跌回沙發里,一個你字堵在喉嚨里哆嗦著出不來。
陸鴻昌挨了一耳光也不氣,他不是來讓事態更加惡化的,母親想要舉一,就必須接受他另一位父親。
“沒有他就沒有舉一,養恩大于生恩。況且舉一很依賴他,不管您因為什麼原因排斥他,短時間之內他肯定必須跟我們生活在一起。連我都沒有選擇。”
陳潤禾冷笑說:“因為他當年留下舉一陸家就要對他感恩戴德?陸鴻昌,你到底還有沒有理智?他的行為觸犯法律!他居心叵測,沒有職業道德!如果這樣的孩子他多留幾個,那會是什麼后果你想過嗎?兒子,這個人很危險,媽媽不會看錯人的!你那麼多同學,為什麼就是他媽媽不讓你接近,你想過嗎?!”
陸鴻昌安靜聽著。
“他那種人……為達目標可以不擇手段,死他都不會怕!你跟他在一起會毀了一輩子的!”
陸鴻昌忍不住反問:“您到底知道些什麼?”
陳潤禾強忍著眼淚:“……這是一個母親的直覺。”
陸鴻昌無奈的沉默了幾秒,不再與她爭執,只靠過去把她抱在懷里安撫。
第十章
自離婚之后,這麼多年以來,陸鴻昌從來沒有因為家務事費神過。他想平衡兩頭,但又笨拙的想不到什麼辦法,只能不停的安慰母親,舉一這樣大了,是陸家的孩子,而且很懂事,這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總能有一個萬全的辦法。
老人家年紀越大越脆弱,他不想她太傷心,因此保證每個周末舉一都會過來住,答應之后回家路上又有些緊張,懷疑自己不能說服李硯堂。
李舉一放學去踢了一場球,李硯堂站在球場外面看著他,父子倆眼神交匯,李舉一踢得精神百倍。到家之后難得陸鴻昌在下廚,他的手藝原也不差,李舉一餓的厲害,一頓飯吃得狼吞虎咽,一點兒沒發現桌上氣氛與往日不同。
夜里他在書房寫作業,李硯堂陪在旁邊看書,陸鴻昌進來了。
他問他:“奶奶很想你每個周末過去陪她,你愿不愿意?”
李舉一問:“干嘛奶奶不過來?”
陸鴻昌說:“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
李舉一說:“哦。”然后他很習慣的扭頭去看李硯堂。
李硯堂平靜的說:“你長大了,自己可以拿主意。”
李舉一問道:“我爺爺呢?他怎麼沒有來看我,他不喜歡我嗎?”
陸鴻昌揉他的頭發,笑著說:“爺爺只能在天上看你。”
李舉一了然的點頭,說:“我不能每個星期都過去,鄉下那邊爺爺奶奶也要去看。”
陸鴻昌懊惱的一拍額頭,對李硯堂說:“你怎麼也不提醒我,嘖,我這腦子里全是漿糊。這周末咱們一塊兒去看看你爸媽。”
李硯堂說:“不用。”
陸鴻昌說:“怎麼能不用呢,舉一也是他們的孫子。
”
“我說不用。”李硯堂淡然翻過一頁書,頭都沒抬。
李舉一皺了一下眉,沒有去看陸鴻昌,省得見到一張尷尬的臉,他夾在他們父子之間,收獲最多的大概就是這樣的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