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推門進來時恰好看到邵忻對季鳴揚起一個淺笑,卻觸及眼底,他看著季鳴給他掛了吊瓶,拿出一管不知道什麼藥膏,即將低頭的一瞬間就被喊住。
“你干什麼?”
“季鳴。”
兩人同時出聲,邵忻驚疑他的舉動,下意識地拒絕,畢竟這樣隱私的部位,任誰都尷尬得厲害,更何況是給一個男人看,重光上前兩步奪過他的藥膏,冷色道,“我來給他弄。”
“我是醫生,重光,你別和我使脾氣。”季鳴皺了一下眉,看著他道,“你知道該怎樣弄嗎?”
重光被他一個字噎不出來,只顧瞪著他,最后還是邵忻妥協道,“重光,讓季鳴來吧。”
重光轉過去看他,眼底一片冷意,“你確定讓他給你弄?”
“重光,我再說一遍,我是醫生。”季鳴甚少動怒,但這次語氣有著明顯的惱意。
邵忻知道重光有些吃味,但想起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還有憑什麼顧忌他的臉色,邵忻看著季鳴,“讓重光出去。”
重光看著兩人,硬是把怒氣一點一點忍了回去,把手里的藥膏扔還給季鳴,臉色鐵青地走了出去。
邵忻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有些失神,他對重光來說,僅僅只是因為獨占欲的強烈,還是他對他真存了幾分好感?隨著相處的變化,他越來越看不懂重光的內心,以前的接觸,彼此之間算是很好的朋友,邵忻還有著自以為是的了解,但真正在一起之后,他對重光的那份小心翼翼,重光從來都只做不見,但重光對他的用心,他不是感覺不到,每一次覺得走近他一步,換來的卻是他的多一分傷害,邵忻知道,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從來都是杯弓蛇影,但他和重光,是越來越走不下去了。
心里鈍痛又加重了幾分,每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事實,邵忻總會有些嘆息,他的人生信條里,從來就沒有如果,做了就是做了,他從來都不會去后悔,既然在當時就能預想到最壞的結果,他根本不去怨天尤人,去顧影自憐,現在回想過去都會告訴自己,再重來一次,他仍舊會選擇這條路,即使,他從來都知道,最壞,不過窮途末路。
可是,他與重光的這次開始,他從來都不會去后悔。
季鳴給他上了藥,蓋好被子,他的聲音盡顯溫柔,“你想吃什麼?輸液,總得吃些東西,你胃本來就不好。”
“你怎麼知道我胃不好?”邵忻奇怪。
“我是醫生。”季鳴笑得有些無奈,不過眼底倒是一片清澈。
邵忻笑了笑,才道,“家里什麼都沒有,還是算了。”
“米飯總該有吧?”季鳴看著他,又道,“你先躺著,我去廚房看一眼。”
說完打開門出去,前腳才踏出去就吸了滿滿一鼻子二手煙,滿屋子的煙霧繚繞,季鳴趕緊關上門杜絕迫害,看著重光站在那里動了不動,開口著,“我說,不知道的還以為著火了。”
重光像是沒聽到,兩指夾著煙,任它燒了好大一截自顧在那兒走神,眉宇緊緊地鎖著,只怕有萬千思緒繞心頭,剪不斷理還亂,季鳴開口又叫了一聲,“重光。”
重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那兒發愣,瞇起眼睛看了他兩秒才啞著嗓子道,“他怎麼樣了?”
“你還知道問,”季鳴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兩人的事再怎麼也輪不到他來開口,把怒氣隱了下去他開口,“這次比上次嚴重,估計下床走路都要三天以后。
”
重光煩瑣地點點頭,表示知道,季鳴轉身去廚房,想了想還是問他,“我給他熬點稀飯,你要不要?”
重光搖頭,剛要開口說什麼手里的電話就響了,看了一眼號碼,重光隔了好一會兒才接了電話,季鳴在廚房,沒太聽清楚他在說什麼,重光掛了電話拿起沙發上的外衣,對著季鳴道,“我有事得回家一趟。”接下來的話他不說季鳴都知道,對他實在沒什麼好感,不過還是道,“你不說我也會照顧他,我把他當朋友。”
重光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季鳴叫住他,“你不和邵忻說一聲再走?”
“不用。”重光悶聲悶氣,大門被打開,又毫不猶豫的關起。
客廳還遺留著重光的煙味,太濃厚,季鳴搖搖頭,打開窗戶,通風。
再怎麼深厚的感情,總有消磨殆盡的一天。
季鳴心底想著,只怕到了那一天,重光才懂得,什麼叫做為時已晚。
即使重光不說,季鳴仍舊會盡心地照顧邵忻,有些人交朋友,從來都不需要什麼理由,按照季鳴自己的看法,就是意氣相投。他對邵忻,一直都有著微妙的好感,總覺得不論這個人什麼時候,對人都是不遠不近,像是隔了一道屏障,但不虛偽,季鳴交朋友,從來都是隨心,邵忻哪里中了他的意,季鳴回想過去,恐怕就是他那抹真誠的,笑容。
在季鳴看來,邵忻給他的感覺,很真誠。
邵忻總覺得對他有些抱歉,本來就是他與重光的問題,偏僻扯上一個不相干的人,這算什麼事?
季鳴對他笑,“沒事,重光拜托我照顧你。”
邵忻嗤笑了一聲,“你就別拿我開心了,”邵忻頓了頓,“我和重光的關系……知道瞞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白白讓你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