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別這樣,”錦官受不了他這個樣子,單手扯上他就往墻上推,“發什麼瘋呢,你這樣折騰自己他就能回來,我操,多大個人,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他媽現在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錦官,我真的,太難受了。”
“難受就去把他追回來,重光,你今天就算醉死在這里莫邵忻也不會心疼半分,我懂你這種感受,”錦官看著他,嘆了氣,“人這一生誰沒做過幾件混賬的事兒,你現在與其在這生不如死,還不如把他追回來,至少,給自己一個機會。”
那一天晚上,屋外整整下了一夜的大雨,嘩啦啦地打落在玻璃窗上,惹人心亂。
那一天晚上,錦官陪著重光喝了整整一夜的酒,他看著那個從來不會哭泣的男人,淚眼朦朧,狠狠灌了幾口酒,喃喃自語道,有些人一旦失去了……是不是就再也追不回來了……
人這一生中,跌跌撞撞,前路漫漫,誰能看清未來,誰又能清醒地辨別著,每一個決斷?我們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兜兜轉轉了好大一圈,曾經以為這就是結局,可到頭來才恍然發現,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沒有離去。
多麼可笑,又可悲的領悟。
邵忻剛剛下班就接到季鳴的電話,季鳴問他下班了沒有,邵忻才想起,今天季鳴約了他一起去醫院探望莫遠誠,這樣想著他也就道,“你在哪里,我剛下班。”
“我在你樓下,下來吧。”季鳴笑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邵忻這幾日心里有些煩亂,莫遠誠的病情始終圍繞著他,邊下樓梯邊想起剛才許之霈和他說的話,讓他下個星期去北方出差,
許之霈不是不知道他父親現在的情況,但公司最近剛剛度過難關,每個部門都缺人手,更何況許之霈還有一個意思,建議把莫遠誠轉到北方的醫院,畢竟南方醫療各方面,都和北方有一個差距。
邵忻不是沒有想過,但憑他現在的經濟狀況,根本支付不了莫遠誠巨大的醫療費,許之霈像是考慮到了他的顧慮,說道,如果他決定轉到北方,公司可以替他分擔一部分費用,邵忻心里感激,知道這樣的情況不是只有他,只要是公司的員工只要有困難,領導都不會坐視不管。
一路被思緒纏繞,直到看見季鳴的車停在那里邵忻才回過了神,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怎麼,有心事?”季鳴開著車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
“這都被你看出來?”邵忻苦笑,點點頭,對于季鳴,他沒有必要隱瞞什麼,“我想把莫遠誠轉到北方的醫院。”
“其實我也正想勸你來著,”季鳴繼續道,“還以為你會有顧慮,想找個機會再和你開口。”
“怎麼?以為我不想回去?”邵忻笑了一聲,眉宇一片清朗,“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總不能為了那件事就一輩子過不去,沒必要。”
“真這麼想?真這麼想就好,是我多慮了。”
季鳴一面說著,一面像有想起了什麼,問他,“你什麼時候遇到的重光?”
邵忻知道他肯定會疑惑這件事,也就道,“前幾個月吧,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誰想到他竟然是我頂頭上司。”邵忻哂笑,連他回想過去都會覺得,有些好笑。
“這麼多年,我還以為會永不相見,不過才五年而已,竟然會這麼巧。
”
“對了,我下星期要去北方,許之霈派我過去。”邵忻告訴他。
“不是吧,他不知道你父親這里走不開?”季鳴皺眉。
“他建議我把莫遠誠轉過去,讓我先去打點好。”
“怪不得,轉院那件事你不用管,決定了給我個電話我給你辦就好,只要你老人家看得起我們醫院。”季鳴開了玩笑。
邵忻看了他一眼,也不和他客氣,道,“謝了。”
“我下星期要去美國,反正我會打點好,你不用管,去出個小差,看看北國風光,萬里雪飄也是好的,放松放松心情。”
邵忻星期一就飛去了北方,提著行李過安檢時,身邊有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的模樣,一直好奇地盯著他的手看,邵忻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小女孩看到他看自己膽子一下就大了起來,仰起頭對他甜甜地道,“叔叔,你戴戒指的樣子真好看。”邵忻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頭去看戴在左手上的訂婚戒指,如果不是小女孩無心的一句話,他似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已經是,快要結婚的人。
提出訂婚的人是莫遠誠,他稍微好一點之后就開始催促著邵忻和婉婷的婚事,看著莫遠誠一天比一天的老去,邵忻怎麼也開不了口告訴他事實,其實他和婉婷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但怎麼拒絕得了,怎麼可以,連這樣一個普通的心愿都滿足不了他,邵忻記得自己和婉婷開口時還是猶豫了一下,畢竟這麼多年,他不想耽誤一個好女孩,但婉婷笑著和他說好,婉婷看著他,說,反正這麼多年我都一個人過來了,和你結婚,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彼此都是不會再愛的人,平凡的過日子,沒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