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總離開后,影音廳頓時安靜了不少。
屏幕上還在滾動著抒情的歌詞,但是這會兒卻沒人跟唱。白允洲把狼藉的桌面簡單收拾了一番,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中央的蘭翊,問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蘭翊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回去吧,不然小舅舅又該找我麻煩了。”
他的情緒很平穩,眼神依舊深沉似海,然而白允洲卻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幾分醉意。
猶豫片刻后,白允洲拍了拍季彥的肩,叮囑道:“Caleb就交給你了。”
季彥乖乖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蘭總的。”
影音廳的門開了又合,音響的聲音被季彥降低了幾個調,頓時變得舒緩柔和。
房間內的燈光絢麗多彩,隨著音樂節奏起起伏伏,投下滿地斑駁的碎片。
蘭翊又給自己斟了半杯醇香的干邑飲下,隨后以最舒服的姿勢靠坐在沙發上,并剝開了襯衫領口的兩顆紐扣,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的五官非常俊逸,高挺的眉骨下嵌著一雙深邃的眸子,微闔時盡顯慵懶和魅惑。
見他還想喝,季彥立馬從他手里奪走酒杯,說道:“蘭總,我送你回去吧。”
蘭翊撩起眼皮,無聲凝看著他。
季彥像是得了應允,立刻抬起領導的一條手臂架在自己肩上,然后摟住對方的腰,卯足力氣把他帶離了沙發。
蘭翊比季彥高出不少,這會兒幾乎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了,回到房間時,季彥已是累得滿頭大汗。
他替蘭翊脫掉鞋襪和外套,又用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做完這些準備離開時,竟見領導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那雙眸子染了醉意,眼尾透著淡淡的粉,與人對視時,眸底像是盛滿了深情。
季彥難為情地挪開視線,支吾道:“我、我先回房間了,蘭總你、你好好休息。”
卻在轉身之際被人握住了手腕,不等他有所反應,整個人便被一股大力拽過去了。
天旋地轉間,季彥猝不及防地跌進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里,熟悉的欖香脂氣息縈繞在鼻尖,仿佛最烈的酒,惑人心智。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
——頭頂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輕聲哼唱著那首耳熟能詳的歌。
季彥怔了怔,待反應過來之后迅速掙扎著從蘭翊懷里脫身,然而對方力氣出奇的大,他越是掙扎,雙臂就環得越緊。
“彥彥,你這些年受委屈了。”
“???”
季彥滿腹疑惑,但他此刻最大的想法就是從蘭翊身上爬起來,于是在掙脫未果的情況下開口央求道:“蘭總,可不可以放開我?”
“放開你,然后你就帶著孩子離開,從此讓我愧疚難過——是不是?”蘭翊的嗓音依然溫和,但語氣已經算不上平靜了。
季彥聽懵了,忍不住抬頭看他:“……你在說什麼啊?”
“是我辜負了你和孩子,現在我回國了,我會好好補償你們。”
“……”
季彥腦子嗡了一下,總算明白過來蘭翊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感情他是拿了埃維利斯的劇本,把自己當成了拋妻棄子的渣男!
季彥深吸一口氣,耐心地和眼前這個醉鬼解釋著:“蘭總你誤會了,端午是我領養的,和你沒關系。”
蘭翊以為他在和自己鬧別扭,正色道:“他很像你,更像我。”
“我不會生!”
“老婆。”
“………………”
作者有話說:
撒潑的男人最好命。
第18章 “我們什麼時候清白過?”
季彥被那聲“老婆”喊懵了。
他幾乎是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掙脫了蘭翊的束縛,然后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間。
走廊狹長空寂,落針可聞,季彥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似的,軟綿綿地貼在墻壁上,耳畔回蕩著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劇烈而又急促,幾乎要穿透他的胸膜。
腦海里莫名浮現出當初敲錯門喊錯人的場景,那聲“老公”和現在的“老婆”重疊融合,羞得季彥無地自容,連忙用雙手捂住臉。
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了啊……
他在門外待了幾分鐘,逐漸冷靜下來后才意識到自己的老板已經喝醉了,醉鬼的話自然當不得真。
對,當不得真。
可是,俗話說“酒后吐真言”……
季彥崩潰地抓撓著頭發。
良久,他重新返回房間里,確認一下老板會不會吐,如果想吐的話,他還能伺候伺候。
萬幸的是蘭翊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只是眉峰微擰,就像是臨睡前剛經歷過什麼不開心的事一樣。
季彥跌宕起伏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他在床前站了一會兒,旋即彎下腰替領導蓋好被子,又盯著那張輪廓俊逸的臉看了好幾秒才離去。
大概是昨晚在影音廳喝了太多酒的緣故,以至于陳副總第二天早上沒起得來,直到中午才緩過宿醉的勁兒,然后拉著白允洲吐槽,說蘭總像只酒缸,怎麼也灌不滿。
蘭翊醒來時也頭疼得厲害,沖完澡之后這種感覺依然沒退散,他便開始懷念起季彥的手勁兒,忍不住給他發了消息,讓他過來幫自己按按摩。
雖然工作之后應酬不斷,可蘭翊很少像這樣放縱過自己,即便是陪客戶用餐,他也會保持理智不讓酒精侵蝕自己的大腦,免得酒后失言,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