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菘藍泄了氣,跪坐著趴伏下來,枕在了他的腿上。
封懷想躲開,看見他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又沒動。
「只是擦肩而過?沒有其他接觸了?」
衛菘藍十分肯定:「沒有。」
他扯了扯封懷的衣擺,說:「我去看我表哥的時候,他們正說這事兒。說那個死去的人還是一個名校的大學生,只比我大兩歲,家裏特別有錢,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
封懷:「說沒說怎麽走的?」
衛菘藍鼓了鼓腮幫子,點頭:「開快車。他開著車帶同學去市裏玩,該轉彎減速的時候他反而加了速,直接沖出去了。」
縣城不大,八卦傳得快。
他想起舅媽說的話,輕嘆了口氣,有些惋惜地說:「一個車四個人,他開車,副駕的只是擦破了點皮,後座兩個也只是輕微骨折,就他沒了。聽說全身上下一個傷口都沒有,但內臟給撞壞了,送過來的時候臉已經是蠟黃的了。」
沒幾分鐘就去了。
真是命。
封懷抓住了他往自己衣服下邊鉆的手,皺眉警告道:「你老實點。」
「小氣!」衛菘藍撇頭輕哼了聲,理直氣壯地說:「摸摸又不會掉塊肉。」
封懷把他的手扔開,問:「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衛菘藍搖頭:「不知道,我不認識。」
封懷:「如果沒有別的沖撞,那大概率就是這件事了。」
茶幾上的鬧鐘嘶力竭地吼了起來,已經午夜了。
衛菘藍不受控製地打了個顫,抓緊了封懷的衣裳。
封懷看了眼那蹦蹦跳跳的鬧鐘,問:「你半夜設鬧鐘?」
「因為我這個時候最容易睡著。」衛菘藍輕聲說。
鬧鐘喋喋不休地震著耳膜,這就算是昏迷也能給人叫醒了。
封懷按掉了鬧鐘,看看他還帶著陰影的眼瞼,語氣松了些:「睡吧。」
衛菘藍搖了搖頭。
封懷:「我給你守著。」
衛菘藍緩緩擡頭,正對上封懷那雙淡色沈靜的眼睛。
他聲音弱了許多,有些不安:「他今晚會來嗎?」
封懷轉頭看向陽臺的位置。
衛菘藍隨他看了過去。
窗簾阻隔了視線,外邊風聲越發大了。
封懷:「我等等看。」
衛菘藍「嗯」了聲,把睡衣的帽子扣上了,長長的兩只兔耳朵搭在封懷的腿上,衛菘藍閉上了眼睛,輕輕打了個哈欠,說:「我和你一起等。」
封懷垂眸看他,就見他垂著眼睫,安靜了下來。
午夜,萬籟俱寂,室內燈光柔和,溫度適宜,很容易犯困。
封懷沒說話,耐心等了會兒,再低頭看,那小孩兒的上下眼皮已經粘在一起,眼睛閉上兩秒,又掙紮著睜開,過了會兒又合上了。
這麽來來回回掙紮了不到十分鐘,眼皮失去了抵抗。
他把已經睡熟的衛菘藍抱了起來,送回了臥室。
接觸到床,男孩兒往裏邊滾了滾,熟門熟路抱住枕頭,睡得香甜。
封懷扯了被子,隨便往他身上一扔,剛直起身,忽然神色一凝,他緩緩擡頭,看向臥室的窗外。
窗外狂風大作,裹著漫天飛葉和斷枝,劈劈啪啪往窗上砸,玻璃外邊貼著幾張小學生塗鴉的「符」,被風揭起,撕成了碎片。
一陣濃重的陰氣從外慢慢湧向緊閉的窗。
封懷緩步走到窗前,靜立在床邊,瞇起眼睛觀察外邊的那團不詳的黑影。
「砰!」
悶響聲後,窗上那張紋絲不動的符咒發出刺目的光亮,接著,一聲尖細瘆人的憤怒嘶叫傳入人耳,讓人心底不自禁生出一陣惡心。
只是這麽一下,那黑影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老公……」
衛菘藍被聲響吵醒,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前的封懷,軟和和地說:「老公,睡覺吧。」
封懷半側過身,微微頷首。
昨夜發生什麽衛菘藍不知道,他連自己半夜醒過來的事都忘了,第二天醒過來時覺得自己神清氣爽,身上的疲憊已經散了大部分。
他睜開眼睛,正對上那張熟睡的俊臉,不由呆住了。
他以前幻想過道長的模樣,他覺得有那樣一雙手的人一定長得好看,但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麽出眾。
他趴在枕頭上呆呆看了許久,屏住呼吸,悄悄湊近。
……
封懷是被啃醒的。
嘴唇上濕漉漉的、軟軟糯糯的,他緩緩睜開眼睛,就見衛菘藍放大的臉,他呼吸淺淺,正用牙齒輕輕啃咬自己的唇。
他懵了一瞬,回過神來,緩緩擡手,抓住了衛菘藍的後脖領,毫不留情地把人拎了起來,扔在了床上。
衛菘藍茫然地擡頭看他,舔了舔水潤潤的唇,乖軟地叫道:「老公。」
封懷坐了起來,捏了捏眉心,道:「我們有必要談談。」
衛菘藍抱了個枕頭,盤腿坐在床上。昨夜沒拉窗簾,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床上,落在他白白嫩嫩、毫無瑕疵的臉上,清純乖巧得讓人根本說不出重話。
封懷皺了皺眉,直奔主題,說:「我不喜歡男生。」
衛菘藍:「……啊。」
四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啊」?
封懷頓了頓,說:「你年紀還太小,以後別對人這麽輕挑。」
衛菘藍擡爪想要發言:「我……」
封懷快速打斷了他的話,說:「我來幫你解決這件事,解決後就走,期間我們要保持距離,以後也不會有關系。
」
衛菘藍耷下了頭,低低「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