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懷低下頭,淡淡「嗯」了聲,不再說話。
今晚衛菘藍不打算睡,不像之前身體過度疲憊,睡覺約等於昏迷的時候。他休息好了,現在很清醒,加上知道會鬧鬼,能睡著才不正常。
臥室裏早早熄了燈,衛菘藍抱著枕頭目光炯炯地盯著窗外。
窗簾開著,今天是晴夜,黃燦燦的月亮圓溜溜地掛著,月光把夜色照得明亮。
時間還早,對面樓裏不少戶人家都開著燈,正吃著飯。
「他不會這麽早來。」封懷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額頭,閉目養神,道:「你睡吧。」
衛菘藍仰頭看了會兒月亮,蹭到封懷身邊,低頭看他:「道長,你多大了?」
他明顯是緊張了,想說說話。
封懷沒睜眼,淡淡地說:「22。」
衛菘藍:「哦。」
他盤腿坐著,將手臂撐在膝上,捧著腮看他,問:「你是哪裏人啊?」
封懷:「江西。」
衛菘藍又「哦」了聲,說:「我有一次刷短視頻,刷到你了,當時覺得你結印的動作特別帥,手也特別好看。」
封懷:「……」
衛菘藍明亮的眼睛借著月色打量他的俊臉,看得有點發怔。
他覺得自己心跳有點快,舔了舔唇,小聲說:「我心跳有點快。」
封懷:「……嗯?」
衛菘藍的目光緩緩描摹著他輪廓分明面部曲線,摸著自己的心臟位置:「我……」
封懷睜開眼睛看過去,忽然一楞。
男孩兒爬了過來,爬到了他身上。
封懷瞇起眼睛,看著他將雙手撐在自己兩側,慢慢俯身,向自己的唇湊了過來。
他沒躲,輕挑起唇,看著他略帶緊張的動作,慢悠悠開口:「你談過戀愛嗎?」
衛菘藍就要親到他了,聞言一楞,乖乖搖了搖頭。
封懷擡起手,輕輕挑起他的下巴,低聲問:「沒人教過你這代表什麽嗎?」
衛菘藍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吵,這種感覺很陌生,又有點誘人,看著面前那張吐字清晰的唇,他很想碰碰。
他捉住了封懷的手指,那曾經只能隔著屏幕看的修長手指。
放在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月光灑在床上,清晰地映出兩個人的影子。
衛菘藍吻過他的手指,張開嘴,將他的指尖淺淺含進了嘴裏,舌尖輕輕舔過指腹,封懷的指節下意識曲起。
他皺起眉,冷淡道:「下去。」
衛菘藍吐出他的指尖,對著他的唇徑直吻了下去。
封懷:「……」
他擡手,準備將人拎下去,手卻被按在了床上。
牙關被撬開,他的嘴裏探入了一個濕滑柔軟的觸感,他心裏嘆了口氣,正要把人扔下去,忽然瞳孔一縮。
窗外。
一道黑影正站在月色下,那雙沒有眼白的雙眼正隔著玻璃靜靜看著室內,看著他們,他面色慘白,但依稀能窺見其生前的俊朗。
窗外鬼氣劇烈翻湧,陰氣帶來的寒意滲入窗扉,上邊沒貼符,是特意給他留的「門」,他卻好像並沒有上前的打算。
封懷自由的那只手快速摸向枕下的符紙和墨鬥線,然而剛剛觸碰到,窗外忽然一空。
那只鬼居然走了。
封懷看著窗外,月色明亮如初,鬼氣確實消失了。
衛菘藍臉很燙,戀戀不舍地吮吸他的唇瓣,封懷開口道:「他走了。」
兩人的唇因為說話的動作產生細微的摩擦,衛菘藍覺得自己的唇瓣麻酥酥的,身體也麻酥酥的,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水光瀲灩的大眼睛懵懵地看著他。
他之前親自己的時候眼眸澄澈純凈,裏邊根本沒有半點遐思,親吻也只是像一種單純的親近動作而已。
但現在,他神思恍惚,那雙氤氳著水霧的眸子裏平添了明顯的欲念。
封懷微微皺眉看他,緩緩擡手,撫上他的臉。在衛菘藍因為他的主動心情雀躍,想要和他撒嬌時,忽然使力,用力捏了一把。
他的臉軟軟嫩嫩的,手感超好。
衛菘藍疼得出了眼淚,委屈道:「很疼……」
封懷看看被自己當成面團捏的臉,松了手。
「他走了,我覺得不大對。」封懷坐起身,衛菘藍隨著他的起身滑坐到了他的腿上,隨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抱住封懷,顫聲問:「他來了?」
封懷沒答,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說:「還疼嗎?」
衛菘藍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眼睛仍看著窗外。
封懷拎起他的後脖領,不冷不熱地譏諷:「沒見到面,覺得可惜?」
衛菘藍立刻收回目光,穿著睡衣,像個毛兔子一樣,把臉在他胸前亂蹭,心有余悸地小聲說:「我就是有點後怕。」
封懷沈默了一下,遙遙看向窗外。
遠處的盤龍山燈光璀璨,燈光在夜色中以點成線連成了一條龍型,此時萬家燈火,方才的一幕仿佛是幻覺。
封懷按住了亂動的衛菘藍,手覆在他的後心,讓他安靜了下來。
聲音從胸腔直接傳入他的耳膜:「我現在覺得,他可能是非你不可了。」
有些人生前很蠢很壞,橫死後就又蠢又壞。
有些人生前聰慧過人,突遭橫死,死後也會有別於那些蠢的,很不好對付。
他錯過了兩次機會,上一次是沒來得及,這次是被衛菘藍鬧地走了神,沒有註意到他的到來,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臥室很靜,窗外萬家燈火漸漸熄滅,遠山的龍也隱在了黑夜,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