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駛出了十幾分鐘,出租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
進了房間,衛菘藍直接倒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封懷把背包放在椅子上,道:「我去買吃的。」
衛菘藍突然坐了起來,坐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看他。
封懷:「……」
封懷:「怎麽了?」
衛菘藍往床邊爬:「我也去。」
他語氣裏透出的不安很容易被察覺,封封懷動作頓了頓,拿出手機,道:「不去了,訂外賣。」
衛菘藍立刻點頭。
房間是標間,兩張床,房間是弧形的,陽光順著玻璃窗灑進來,很亮堂。
衛菘藍把腳伸到太陽底下,暖融融的,他低頭看著光,安靜了下來。
封懷點完外賣擡頭看他,就見他呆呆地盯著虛空,白白嫩嫩的臉在明亮陽光下不見一點瑕疵,甚至可以看清臉上細細的絨毛,長長的眼睫影子投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像偶爾停留的蝶,一動不動。
「在想什麽?」封懷脫掉外套,捏了捏鼻梁,問道。
衛菘藍遲鈍地反應了兩秒,轉頭看他,隨後爬起來,從自己的床跳到了封懷的床上。
封懷正要起身去洗臉,又被他壓了回去。
他垂眸看看趴在自己胸口的男孩兒,躺回了被子上,冷淡地開口道:「你太重了。」
衛菘藍:「……」
衛菘藍不覺得自己很重,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封懷胸口有些發悶,是昨晚受傷的緣故,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可被他壓著還是疼。
他將手搭在衛菘藍肩上,想要把他推開,可停頓了須臾,卻說:「胸口悶,枕別的地方。」
衛菘藍「哦」了聲,乖乖地換了地方,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的手空著,有些沒安全感,就輕輕扯住了封懷的衣服。
「說吧,」封懷已經連續兩天沒休息了,疲倦地閉上了眼睛,聲音慵懶:「發生了什麽?」
陽光把房間照得幾乎沒有半點陰影,道長就在他身邊,他能感受到他堅實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衛菘藍擡眸,望著道長英俊清冷的側臉,呆呆看了會兒,擡手將他頭上的發簪拔了。
長發散了下來,有一縷落在了衛菘藍的唇邊。
他輕輕抿住,少頃,緩緩開口,把昨夜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封懷靜靜聽著,等他說完,又沈默了良久。
「你不認識那些人?」封懷問。
衛菘藍輕輕搖頭:「不認識,我沒有什麽仇家,他們也不可能是偷東西的,我聽得很清楚,他們就是為我來的。」
封懷:「或許……」
他沒說下去,酒店房門響了。
服務生把外賣送了上來。
衛菘藍胃口不好,吃得很少,吃完迅速沖了個澡,出來時封懷還沒吃完。
封懷吃飯慢,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是道士,把修身養性刻在骨子裏了。
衛菘藍穿著浴袍,走到封懷身後,隨後俯身,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進了他的頸側。
封懷動作頓了頓,斂眸道:「別鬧我。」
微潮的臉頰貼著他溫暖的體溫,有力的脈搏在他耳邊跳動,衛菘藍輕閉著眼睛,小聲說:「別這麽小氣。」
封懷無言片刻,放下了筷子。
衛菘藍輕聲叫他:「老公。」
封懷沒應聲。
衛菘藍聲音更低了些:「我昨晚看到他了。」
封懷垂眸望著桌上的光影,漫不經心道:「誰?」
衛菘藍:「李榭。」
衛菘藍回憶起昨晚那一幕,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將唇貼在封懷的脖頸上,說話聲悶悶的:「他讓我陪他。
」
「你還在可憐他?」封懷的語氣略帶嘲諷。
衛菘藍沒答,微微離開些,在他的脖子上親了一下。
封懷身體一僵,眸色微暗,語氣不耐煩道:「你一直都是這麽輕挑嗎?」
衛菘藍楞了一下,無辜地擡頭看他。
封懷也沒用他答,把人從身上拎開,冷淡道:「我會盡快找到他。」
衛菘藍坐在了床上,皺眉看了他好一會兒,開口道:「你一直都是這麽喜怒無常嗎?」
他口氣微涼,話音帶了點鋒芒,分明是賭氣了。
封懷皺起了眉,側過身看他。
衛菘藍偏頭不看他。
空氣沈默了下來。
陽光下細小的塵埃靜靜浮動,良久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封懷站起了身,走進了洗手間,不多時響起了水流聲。
衛菘藍望著浴室的方向,緊緊抿起了唇。
修身養性。
修身養性。
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喜怒無常。
水流順著發絲淩亂地濺落地面,蒸汽騰騰。
疲憊在熱水下發酵,滿身骨骼仿佛都在抗議,昨晚受了傷,肋骨也在疼。
他撐著墻,閉著眼睛緩了許久。
浴室門推開,外邊的空氣撲面而來,有些涼。
他擦著頭發,低頭看向浴室門口可憐巴巴縮著的那個身影。
衛菘藍仰頭看他,大眼睛裏帶了點驚惶。
四目相對,一時都沒開口。
直到衛菘藍擡手雙手,做了個擁抱的手勢。
封懷面色依然冷淡,俯身,托起他的胳膊,他力氣大,這樣抱嬰兒的姿勢也能把衛菘藍舉起來,就這樣走了幾步,把人放到了床上。
衛菘藍眼眶發熱,環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小腹上,閉上了眼睛。
屋子裏安安靜靜,封懷低頭看著男孩兒。
他能聽出昨晚電話裏衛菘藍說的話是認真的,他不想讓自己過來了。可見到他時,他那雙眼睛裏又盛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