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菘藍哭了,眼淚順著下巴滴落,滴滴答答染濕了衣襟。
封懷聲音不自覺放柔了許多,小聲說:「嚇到了?別怕。」
衛菘藍擡起頭,一張精致的臉上遍布淚痕,還有淚珠從眼眶不斷滾落,他望著封懷,帶著濃濃的鼻音,啞聲控訴:「封懷,他們欺負我沒爸沒媽。」
封懷:「……」
他擡起衛菘藍的下巴,用衣袖擦掉他臉上的淚痕,低聲道:「你不會欺負回去嗎?」
衛菘藍搖頭。
道長的呼吸就在咫尺,他閉上眼睛,輕輕在他唇上貼了貼,小聲說:「我們走吧。」
他擡手去推櫃子,卻被封懷按住。
熟悉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唇瓣,他楞住了,不屬於他的溫度闖進了他的口腔,有點霸道地卷起他的舌頭舔舐。
他靠在櫃子上,瞪大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完全呆住了,眼淚也不自覺停止。
他怔怔地望著封懷輕閉的眼眸,慢慢的,也乖乖閉上了眼睛。
不到一分鐘,封懷就抽身離開,推開門,道:「走吧。」
出來時很順利,別墅開了燈,但主人沒在客廳。
刺骨的寒風再次包裹全身,衛菘藍反而感覺到了安全感。
衛菘藍腦子很亂,從口袋裏拿出那杯一直沒喝的奶茶,插上吸管,剛喝了一小口,封懷把它拿走了。
奶茶已經涼了,封懷隨手把它扔進垃圾桶,道:「再買一杯吧。」
商場已經關門了,沒地方買了。
衛菘藍攏了攏衣服,說:「不喝了。」
回了酒店,衛菘藍茫然地倒在了床上,他剛剛哭過,眼睛有些發燙,他用力揉了揉,就這麽躺著扯開了自己的衣裳,鉆進了被子裏。
封懷從洗手間出來,和師兄聊了幾句,上了另一張床。
過了一會兒,衛菘藍就跳了過來,掀開被子,熟門熟路躺在了他身邊。
封懷把手機放下,低頭看他。
衛菘藍剛哭過的臉被冷風一吹,有些泛紅了。
「道長,」衛菘藍垂眸撥弄著他胸前的扣子,說:「什麽是陰婚啊?」
封懷:「就是給死了的人找伴侶。」
衛菘藍:「那只要和死人結了婚就沒事了嗎?」
封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床頭,道:「陰婚儀式後,兩人需並骨合葬。」
衛菘藍撥弄著他的扣子,輕輕「哦」了聲。
封懷:「這個說法先秦時就有了,紅白禮儀有一定相似之處,也要有龍鳳貼、紙嫁妝、合巹酒、子孫餃、長壽面,禮成後起靈,在男方墳塋挖出一穴,埋入新娘棺材,這叫並骨合葬。」
衛菘藍悶悶地說:「他們想殺掉我。」
白皙的手扣著暗藍色睡衣上的扣子,無意識間的拉扯間,固定扣子的線被扯開了幾根,就快掉了。
封懷壓住他的手,道:「你是長命百歲的面相,死不了。」
衛菘藍呆了一會兒,坐起身,語氣有些冷了:「我要去打聽打聽那個姓盧的是誰。」
封懷一楞,問:「能打聽到嗎?」
衛菘藍:「能。」
那麽有錢的人家不可能找沒什麽本事的,只要找的那個人有點名頭,就一定能打聽到,因為這座縣城真的很小。
衛菘藍盤腿坐在床上,給舅媽打電話,舅媽剛睡著,被他吵醒,陰陽怪氣了三分鐘才聽清他問的是什麽。
「姓盧?陰陽先生?」舅媽想了想,道:「咱們這兒是有一個,忘了住城南還是城北了,歲數挺大了,現在都老死了吧?」
衛菘藍松了口氣,有這個人就行。
他掛了電話,又打了幾通,但都沒收獲。
快十二點了。
衛菘藍坐在馬桶上,面色如霜,洗手間裏很靜,靜到連呼吸都能聽清。他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性格,家人那麽早就走了,他能健健康康長這麽大,當然不是靠運氣。
他惹不起鬼,但活著的人別想欺負到他頭上來!
通話忙音響了兩聲,他掛斷了電話。明天再說吧,王奶奶估計睡了。
他關掉手機,沖了個澡,出來時封懷正在看手機。
見他出來,轉頭問:「找到了嗎?」
衛菘藍搖搖頭:「有一點線索,明天再問。」
他赤著腳上了封懷的床,胡亂擦了擦頭發,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封懷瞟他一眼:「看什麽?」
衛菘藍很直接:「你今天親我了。」
封懷:「……」
封懷語氣淡淡:「沒有。」
衛菘藍:「哦。」
就「哦」?
封懷本以為衛菘藍會問下去,但他「哦」完以後就停了,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屋裏靜了半晌,衛菘藍又開了口:「道長,你多教我一些東西唄。」
封懷放下手機,微微側頭,瞇起眼睛看他:「想學什麽?」
衛菘藍想了一會兒,說:「學找東西。」
封懷:「……」
他以為衛菘藍會學辟邪那類。
「你上次幫我找鑰匙那個,」衛菘藍說:「我想學那個,那個叫什麽啊?」
封懷:「梅花易數。」
衛菘藍蹭到他身邊,有些期待地說:「我想學這個。」
封懷:「已經十二點多了。」
衛菘藍柔柔軟軟地撒嬌:「老……道長……我學得很快的。」
封懷:「……」
他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麽是老道長?」
衛菘藍不想糾結這個,把下巴撐在他肩上,鼓著腮幫子,有些任性地說:「封懷,你教我嘛。」
封懷側頭看他,兩個人距離很近,側頭時唇輕輕蹭了一下。
封懷垂眸看著他肉肉的唇,低聲說:「教你一個簡單的。」
衛菘藍心跳又不受控製地加速,唇仿佛被什麽電過一樣,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