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再怎麼樣,唐洪良也不愿意現在就對紀琰揠苗助長。
更何況他心知肚明,唐予白這麼做也不是出于什麼“好心”。
唐予白不置可否,也不想再繼續交談下去,從沙發上站起身,修長白皙的手整了整衣服:“這就不牢您操心了。”
說罷,轉身就朝著房門口走去。
在手即將觸碰門把手的時候,身后驀地傳來唐洪良壓低的咬牙氣喘聲:“你就不怕我讓紀琰知道......”
“知道?知道什麼?您會說嗎?”
唐予白轉過頭,笑容意味不明,卻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嘲諷。
“個人擁有的股份超過百分之五十,就有絕對的決策權......您不是也說自己還沒死嗎?”
唐洪良瞬間臉皮抽搐,如同被人掐捏住了嗓子。
幾根能動的手指痙攣般顫抖著,目光死死盯在唐予白身上,像是恨不得能將目光化為實質。
唐予白嗤了一聲,不再看唐洪良,打開門離開了。
他沒在房門外找到紀琰,反倒在前面的院子里找到了紀琰。
對方就坐在點了燈的四角亭內,正低頭翻看一本休閑雜志,卻讓唐予白無端想起了對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場景。
“怎麼來了這里?”
唐予白邁步走過去。
紀琰抬起頭:“等小叔一起離開。”
唐予白難得有些詫異,盯了紀琰一眼,意有所指:“你不再回去看看?”
紀琰站起身,語氣理所當然:“爺爺已經見過我了。”
說完,又抬頭對上唐予白的視線,像是在詢問意見:“我還需要再回去告別嗎?”
唐予白看了紀琰幾秒,半晌轉過身。
“不用,走吧。”
............
跟著唐予白來的司機一直等在外面,還以為今天又會等很久,然后見到一張冰冷的面孔,即使那張臉足夠優越,每次從療養院出來,也叫人望而卻步,生怕觸了霉頭。
然而這一次,唐予白從里面出來,臉上的表情竟沒什麼變化,甚至稱得上......平和?
司機難免有些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去打開后座車門:“唐總。”
“嗯。”
唐予白坐上車,紀琰隨后。
等車子開起來后,唐予白升起后座與正副駕駛之間的擋板,語氣淡淡開口道:“從明天起你不用去學校了。”
紀琰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唐予白,卻恰好對上對方看過來的視線——
現在天色已暗,車子開起來后,車內燈光不足,但唐予白那張臉依舊讓人不可忽視,兩人一起坐在后座,哪怕中間隔著一個空位,也能清晰聞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甘甜青檸味,莫名口齒生津。
“以后跟著我去公司實習。”
唐予白慢慢說出他的打算:“我會給你找私教補課,去公司實習的時候就上網課。”
滿打滿算,紀琰上學還沒幾天的時間,竟又要“退學”了。
唐予白盯著紀琰的眼睛:“你覺得怎麼樣?”
紀琰很快回答:“我好像沒有拒絕的余地。”
“嗯,你沒有。”
唐予白面無表情收回視線,去摸左手腕上戴著的佛珠,然而卻又聽紀琰回答道——
“當然,我也沒想拒絕。”
唐予白頓了頓,又下意識看向紀琰。
只見昏暗車廂內,紀琰那雙湖綠色的眼珠仿佛沁著光:“我想跟在小叔身邊。”
............
紀琰確實開始跟在唐予白身邊,早上會和唐予白一起到公司,但說是實習,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學習。
地點就在唐予白辦公室內的休息室。
知道紀琰出現在公司,唐氏集團內部顯然出現了部分騷動。
唐華盛和唐昊鈞也在公司任職,少不得想尋著機會出現在紀琰面前,不過都被唐予白三言兩語擋了回去。
從紀琰回唐家到現在,短時間內,一連換了幾個地方,但對方卻一點意見也沒有,不知是太過聽話適應良好,還是不敢有什麼意見。
唐予白有時看著紀琰,莫名覺得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一樣。
但很快,他也沒時間思考紀琰如何。
他手里有個和胤圣集團的大項目,若是談好了,不止雙方共贏,對他自身而言也是一大助力,所以唐予白最近很忙,工作時間幾乎越來越晚。
夜幕降臨,外面也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暴雨。
唐予白從雨點打在落地窗上的噼里啪啦中回過神,恍然間才發現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了。
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從辦公室的小酒柜中拿了瓶酒出來,晃了晃瓶身,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喝完,又倒了一杯,這次單手拿著酒杯慢慢飲,另一只手將酒瓶放下,扯開自己的領帶。
唐予白不打算回去了,準備晚上就在休息室里過夜。
里面相當于一個套間,臥室沙發,洗浴衛生間,連衣帽間都有,用品齊全。
反正也不知道在里面度過第幾個夜晚了。
唐予白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外面漆黑的雨幕,然后收回視線,一邊往休息室里走,一邊一顆顆拉扯開自己的襯衫扣。
結果推開門,就愣在了那里——
“你怎麼還沒走?”
紀琰正在里面看書,聽見聲音抬起頭,見到唐予白后,也是幾不可察的一頓。
“我在等你,小叔。”
唐予白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