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萬元脫光了在他屋子里洗澡,黝黑的皮膚,結實的胸膛,萬元個子不算特別高,雙腿勻稱,比例極好。
他喜歡看萬元笑,萬元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很有活力,全身上下都散發讓他憧憬的生氣。
這樣的人……
院子傳來的響動打斷了許縉云的思緒,他下意識合上書,手掌緊緊按在了書面上,抬頭看向窗外。
原本虛掩著的院門被撞開了,一個小娃一腳已經跨進了院子,身后幾個人起哄跑開了,只留那個小娃在原地干杵著,他也想往外逃,又怕被小伙伴們笑話,壯著膽子朝許縉云挑釁地抬起下巴。
許縉云隨手將書放在了桌子上,出了堂屋,直接來到了院子里,目光如炬地看著擅自進他院子的人。
小娃被許縉云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怵,先前許縉云不管他們怎麼鬧他,他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從沒有正眼看過他們。
也就是這份輕視和怠慢的態度,反倒讓大家更放肆起來,但是今天的許縉云,怎麼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小娃也不想太被動,一個癱子罷了,還能把自己怎麼樣?他鼓足了勇氣,索性直接進了院子,往枯井的位置躲了躲。
“看啥?我東西掉進來了,我進來找找。”
他像是怕許縉云看出他在撒謊,還故意在院子里張望,可惜空蕩蕩的院子,一眼能看到頭,什麼都沒有,他只能爬上那口枯井,往井口里打量。
小娃扶著井口的木柱,雙腳沿著井口邊緣慢慢挪動,又會時不時地抬頭去看許縉云的表情。
井口有塊石頭是松動的,過年那會兒被這個幾個小娃用鞭炮炸掉之后,萬元只是隨手將石頭放到了原位,一口枯井而已,胡嬸也沒太留心,也沒人會來修補。
許縉云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沒有開口提醒,在他無聲的注視下,小娃愈發緊張,來不及看腳下,一腳踩到那塊石頭,腳下一滑,小娃驚叫一聲,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井口,只有一雙手還死死地攀著井口的邊緣,沒有掉下去。
“救……救救命……”
許縉云抬起下巴,聽到小娃的呼聲,他無動于衷,井口是他們自己炸壞的,院子也是他們自己要進的,都是自作自受,和他有什麼關系?
大概是太久不見小娃出去,外頭的伙伴也等急了,膽大的又偷偷折了回來,趴在院門上往里打量,只看到許縉云坐在院子中央,細聽還能聽到同伴的呼聲。
幾個小娃在院子找了一圈沒看到人,面面相覷,隨后發覺是從井口傳來的聲音,有人大喊了一聲,“有人掉井里了!”
有大人一來,那小娃很快便被人拉了上來,褲子破了,手也破了,額頭磕到還起了個大包,驚魂未定,一直在抽噎。
眾人把矛頭對準了這個院子的“主人”,哪怕這個院子不屬于許縉云,但他住在這兒,就得對這里的一切負責。
“你怎麼回事啊!怎麼能看著我兒子掉進去了!”
“你知不知道掉下去是會死人的!”
小娃父母的情緒很激動,捏著拳頭跟許縉云說話,可許縉云像是沒聽到一般,手肘擱在扶手上,身子微微朝前傾,從小娃掉進井里,到他們把人拉上,他都一言不發,毫無作為,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他的表現,直叫人火冒三丈,小娃的父親作勢就想沖上去,一道人影擠進院子,擋在了許縉云跟前。
“你們干啥?”萬元老遠便看到很多人往許縉云的院子鉆,還能聽到小孩的哭聲,女人的責備聲,這陣仗嚇得萬元心都往下墜了墜。
先前錢瘋子的事情,許縉云差點吃了虧,他手無縛雞之力,萬元怕他又無辜受人欺負。
“干啥?我還想知道這個病秧子想干啥?娃都掉井里了,他屁都不放一個!要不是我們聽到動靜,他是不是能眼睜睜地看著娃沒命啊!”
“還有那井,那一圈石頭都是松的,他不知道提醒一聲嗎?就看著娃往上爬,他安得什麼心?”
許縉云能安什麼心?他一個癱子不被欺負已經謝天謝地了?他還能坐在輪椅上把旁人欺負了?
萬元看了眼那口井,說到那井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那井誰炸的啊?你自個兒問問那幾個娃,到底是誰炸的,我怕他們幾個比許縉云還清楚,炸的時候沒見你們當爹媽出來說話,這會兒知道找人負責了?”
面前的人不算高大,只是剛好擋住了許縉云的視線,看到萬元的瞬間,許縉云本能地放松了身體,連表情都緩和不少,往椅子上一靠。
他的目光停在萬元的身上,萬元也不知道去哪兒蹭了一后背的白灰,屁股上還有泥土,他忍不住用手給萬元輕輕拍掉。
萬元會錯了意,一只手背到身后,一把握住了許縉云的手,許縉云愣了一下,仰頭去看萬元的后腦勺,在心里喊了一遍萬元的名字。
許縉云終于肯開口了,只是像是說給萬元聽的,“算了,他們哪會兒聽我的。”
許縉云云淡風輕的態度,讓小娃的父母很窩火,他滿不在乎的模樣,像是壓根兒沒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