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元很忙,這邊剛接待完客人,箱子上的電話又響了,他連忙將零錢塞進腰包里,飛快接起了電話。
也不知道電話里說了啥,萬元拿出了賬簿,挨著挨著算了好一陣,最后蹙著眉頭將電話掛斷。
店里可不給萬元消息的時間,很快又來了一撥人,等這波人大包小包地離開,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萬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忙了一早上,總算是有時間顧及許縉云,“干坐著也挺沒勁的吧?”
許縉云搖了搖頭,對于他而言,能看著萬元,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巴不得能看一輩子。
下午客人少了一些,用不著跟早上一樣激流勇進的,想著許縉云坐一天也累了,萬元提前關了門,在路上買了現成的吃的,兩人慢慢悠悠地往租房走。
“還說帶你出去轉轉的,結果在店里陪了我一整天。”米飯是自己蒸的,菜是街上買的,萬元一一盛到碗里。
許縉云不在意這些,“現在都會記賬了。”
現在萬元每天關門前,都會認認真真記下進了的收入,好月底的時候跟岑煙容對賬。
“嗐,這不給人打工嘛,錢這東西還是得算清楚一點,不然以后跟容姐做生意,她怎麼會信任我?”
說到這兒,萬元想起早上那通電話,臉色變得有些復雜。
“怎麼了?”許縉云見他一籌莫展的。
萬元拖著椅子坐下,邊吃邊跟許縉云發牢騷,“人廠商那邊給我打了電話,原本訂好的價格現在要漲一點兒,說是原材料漲了,先前跟容姐商量的,一人出一半,我身上的錢緊巴巴的,勉強能湊夠,現在突然漲價,肯定不夠了,已經占了容姐的便宜,總不能開口讓人家出大頭吧。
”
實在不行,還是得跟容姐再談談,大不了自己少得一點。
許縉云沒說話,放下碗筷,推著輪椅到了墻角的包袱前,他在包袱里翻翻找找的。
“找啥啊?我給你拿。”萬元剛想起身,許縉云又折回了來,到他跟前時,捏著拳頭往他懷里一塞,“啥東西?”
萬元低頭一看,是一張包好的手帕,手帕被撐得鼓鼓囊囊的,一看里頭就包了東西,他拆開來看,里頭是疊好的紙幣。
“你哪兒來的錢啊?”萬元大驚,看著都是零錢,可加起來應該不少。
家里給胡嬸的,被自己要來了一半,學校發的工資,許縉云又用不到錢,全都存了下來,再加上摔腿之前,自己身上多少還有一點錢。
“學校給的工錢。”
學校待遇這麼好了?許縉云能存下這麼多錢?
不管這錢怎麼來的,萬元都不能收,許縉云存點兒錢多不容易啊,他還得留著看腿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許縉云知道萬元不會收,理由他早就想好了,“拿著吧,反正我現在也用不到,就當是和你一起入伙唄,等你賺到了錢,雙倍還給我,我還等著你帶我去治腿呢。”
這話倒也不假,萬元捏著錢,感覺肩頭的擔子又重了幾分,許縉云這麼相信他,他得好好經營服裝店,一定不能讓許縉云的錢打了水漂。
“錢我收下了,給你記個數,回頭就還你。”萬元認真數起零錢來,“你還存了不少,你說你自己用了多好。”
許縉云看著萬元仔細的模樣心里愈發充實,“棺材本。”
“呸!”萬元霍地抬頭,“少胡說八道,咋說些不吉利的,你年紀輕輕的想啥棺材本,老婆本還差不多。
”
許縉云淡淡地看著萬元,將萬元的話在心里默念了幾遍,隨后附和道:“嗯,老婆本。”
聽到許縉云這麼說,萬元又哆嗦起來,“你也是,出來一趟嘛,干啥把錢都帶上,還就這麼放在那包袱里,我們白天不在家,萬一遭了賊,找誰說理去?”
“就那麼個破包袱,賊看見了也不樂意偷啊。”
自己是來縣里看病的,即便是有遠聞叔幫襯,許縉云還是把家當都帶來了,自己能不能用上倒是其次,能幫到萬元才是最重要的。
吃過飯后,萬元還是帶著許縉云沖了個澡,這些日子自己不在家,也沒人幫許縉云揉揉腿,也沒人帶著許縉云練練走路,難得有這個機會,哪怕是收效甚微,他也得試試。
萬元跟往常一樣,托著許縉云的腳踝輕輕揉捏,“有啥感覺沒?”
又不是神仙施法,哪兒來的效果,但許縉云還是仔細體會了一下,“有點兒熱。”
萬元知道他是哄自己高興呢,一巴掌拍在許縉云的大腿上,“現在這種天氣,不搓也熱。”
邊給許縉云揉腿,邊計劃著明天送許縉云車站,買點奶奶喜歡吃的桃酥,買點爹沒怎麼抽過的卷煙,姐姐就不買了,讓張老師自己買。
兩人正有說有笑的,從門外傳來響動,兩人齊齊朝門口看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金民?”
金民顯然沒想到屋子里會多一個許縉云,他詫異地張著嘴,甚至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半晌才回過神來,“哥……”
他咋來了?
疑問卡在金民嗓子眼兒里沒問出來,自己走了那麼久,好像已經不是這間租房的租客,沒有質問萬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