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許清嘆了口氣,那次只是撞上他與宋教授聊工作,紀襄卻記了大半年。
“不是同事。”
紀許清道:“是我以前的學生。”
紀襄懵了。師生戀?我靠。她在心里爆粗,如果她沒記錯,她哥不是一向最反對師生戀?她記得一清二楚,高中時她暗戀化學老師,旁敲側擊問紀許清對“師生戀”的態度,紀許清告訴她,從老師的角度看,學生都是孩子,更何況師生之間地位并不對等,學生心理不成熟,老師不能跟著不理智。
可現在……是什麼樣的女孩兒,能讓她哥打破原則?
她心里這麼想,便如此說了。
而這也正是紀許清難為情的原因。
“他畢業已經許多年,比我小五歲,勉強算同齡人,”紀許清神情認真,“你的事情也是他幫忙擺平的。”
對于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他盡量做到坦誠:“他還是我學生時,我就明白自己的感覺,現在再遇見,沒有師生關系的顧慮,我不想再錯過。”
這句話實在是令人牙酸。他說完,虛握的手背抵住唇角,咳嗽了一聲。
紀襄幾乎傻掉了,愣愣道,“你是我哥嗎……居然會說這麼癡情的話……”
隔了好幾秒她才回過味來——
“不對啊,擺平我的事……”
“那不是個男的嗎???”
消化了半小時,紀襄終于理清了一切。作為新時代先進女性,她很快接受了自己親哥是個同性戀的事實。順著這個結論去回顧往日種種,她哥不近女色的種種表現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活得如此清心寡欲,原來是因為心里有人。男人。
“這麼說,我豈不是你們的大媒人咯?”
豈止。
他倆能稀里糊涂地搞在一塊都是你犯渾的功勞。
紀襄非常激動,一直到兩人出門吃飯,到吃完飯去逛超市,再到拎著食物回到公寓給她填充冰箱,她仗著說話不費錢,嘴皮子一秒也沒停下過。一會兒問“嫂子帥不帥”,一會兒關心“對你好不好”,又問“什麼時候我們仨能見個面”……紀許清一開始還認真回答,最后全然是在應付。
不過有關見面的問題,他看霍端陽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紀襄小姐,”紀許清無奈又縱容地笑了,“再提醒你一遍,我和他剛剛開始,請你不要心急。”
紀襄癟癟嘴。
紀許清卻在想,分開前自己對他言語傷害,拒絕他時絲毫不留情面。看霍端陽的態度,并不是沒有心結,估計要好好哄哄才行。
慢慢來吧。
在同一天,不同的地點,兩個人竟然默契地生發出同樣的感慨。
白天酒吧不開門,晚上紀襄作為老板要去鎮場子。紀許清在路口與她分道,剛按下車鑰匙解鎖,就聽紀襄在身后叫了一聲“哥”。
回過頭,她神情罕見的鄭重而認真。紀襄一直以來玩心都重,連職業選擇也是奔著交朋友吃喝玩樂去的。她向來貪玩,這樣嚴肅的樣子并不多見。
紀許清問:“怎麼了?”
紀襄一步步走近了,忽然伸出手,踮著腳輕輕抱了抱他。
“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希望你不要有負擔,還有,希望你幸福。”她了解她哥哥對自己有多嚴苛的道德要求,所以更希望他放下包袱,“同性沒什麼大不了,學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沒告訴你,我還喜歡過我化學老師呢。
”
紀許清一怔,而后笑了,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他知道,乍然得知親哥哥喜歡同性,紀襄并不是不震驚,也并不是心大到毫無感覺,刻意夸張的反應,其實是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并不在意,是為了向他表示一份無條件的支持。
夜風吹拂,紀老師的聲音溫柔卻篤定:“放心,我們都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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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霍端陽最近忙得過了頭。
這是紀許清的感受。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常態,每天早起晚睡。有時候,紀許清會產生一種他們只是在合租的錯覺,同一屋檐下,兩個房間,各忙各的。
有一天半夜,他睡夢中渴醒了,起床接水,看見霍端陽風塵仆仆地站在玄關,正輕手輕腳地脫下皮鞋。
玄關一壁暖燈,柔和的光灑在霍端陽肩膀上。他忍不住揉著眼睛走近,人還有些迷蒙。
“回來了?”聲音是輕的。
霍端陽垂眸看他,眼底情緒不明,問:“被我吵醒了?”
樓上樓下的,他動作又輕,想吵醒都難。如果可以,紀許清倒是希望他回家時能夠吵一點。
“沒有,我口渴,起床喝水。”
“哦。”霍端陽卻像根本沒在聽他回答的內容,只一味看著他,然后俯下身,側頭靠近紀許清的脖頸,呼吸近在咫尺,熱氣盡數噴在紀許清脖頸,紀許清本能后退兩步,幾乎以為霍端陽要親吻他脖頸上的皮膚。
就是這個退后的動作。
霍端陽仿佛瞬間清醒了,他停頓兩秒,便站直身體越過他上樓。
“喝完水就去睡吧。”他說。
……
客臥的床墊在他說認床的第二天就被人換了新的,躺在床上,過分柔軟的觸感叫他無法不察覺。
夜夜好眠。
這天是周一,洗漱完下樓,廚房里溫著霍端陽買的早餐,連續幾天都是如此,起床時見不到他人,但能吃上他早起買好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