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吧內部全部由透明水晶打造,燈光交映,如夢如幻。
牡丹廳的門虛掩著,透過兩扇門之間的縫隙能看見嚴在行在中間的位置,左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支煙,白霧從他的唇角溢出來,隨后他很隨意地撣了撣煙灰,伸手推開了一個想貼在身邊的Omega。
門打開的那一刻,包房內嘈雜的交談聲停了下來,一片寂靜中,戚故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自己。
好奇、審視與不屑像荊棘的刺,在這一瞬間將他纏繞得遍體鱗傷。
他們的臉上似乎戴著統一批發的面具,每一雙眼睛里都藏著工廠流水線出品的嘲笑與譏諷。
一個端著香檳的Omega語氣不善地掩著口鼻問服務員:“穿得跟要飯的一樣,玲姐,這種要飯的你居然放他進來?”
戚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雙從批發市場買來的皮鞋。
他的確與這里格格不入。
雜亂的信息素充滿敵意,壓得他胸口發悶,無暇去顧及嚴在行的位置,只能像個初生的嬰兒還未學會喘息,胸腔泛著干澀的疼痛,窒息令他眼前一片模糊。
在分化為Omega之前,戚故從不知道原來信息素的攻擊性有這樣強烈,這樣令人不舒服。
就在他快要認命的時候,干枯玫瑰味沿著松軟的地毯蔓延過來,將他與那些雜糅的信息素分隔開。
他有些難堪地大口喘息起來。
“是我的人,”這一切只在瞬息之間,服務員還沒說話,嚴在行已經開了口,他向戚故伸出一只手作出了邀請的姿勢:“過來。”
喘息尚未平穩,戚故抬頭,在一片死板的面具臉中看見唯一一個不同的人。
是嚴在行,對方唇角含著一抹笑意。
他走過去,聽見門在自己身后關上的聲音,然后手腕被抓住,便順勢坐在了嚴在行的腿上。
嚴在行的手輕輕撫在戚故的后背,聲音中帶著不滿:“你們嚇到他了……繼續吧。”
聲音不大,但他說話時好像連音樂都停止了,包房內安靜得可怕。
他身上混著冷杉木的煙味,戚故這時才看清嚴在行的衣服——領口大開,露出一片結實的肌肉。沒有衣服遮擋的皮膚上沾著可疑的水痕,似乎曾有酒或是飲料傾倒在身上過。
戚故忍不住低頭去嗅他身上淡薄的甜味,是草莓酒的香甜,除此之外很干凈。
“陪我,”嚴在行的聲音沿著頸側爬進戚故的耳朵里,所過之處留下一陣寒意,“明天早上我就給你簽名。”
戚故本能地繃緊后背,點了點頭。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嚴在行,如果說前兩次對方的感覺像是一頭蟄伏的猛獸的話,那麼這一次他便是一頭威風凜凜的野獸,正在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愜意又囂張。
臺上樂隊的歌換了一首,這一首的節奏明快了許多,包房內的氣氛也不再壓抑,先前的歡聲笑語漸漸恢復。
戚故看見透明茶幾上擺著已經被切得四分五裂的生日蛋糕,嚴在行面前的那一份吃掉了一朵奶油花。
蛋糕上的文字隱約能拼成“yan”。
聲音太吵,他不得不湊到嚴在行的耳邊問:“今天是你生日?”
嚴在行“嗯”了一聲。
“生日快樂。”戚故說。
“你今天是有求于我,才會到這來,”嚴在行看向他,眉眼里充滿了挑釁,“戚故先生,您這句祝福可一點都不真心。
”
戚故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我帶了禮物。”
嚴在行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刻意地在戚故空空的雙手上停留了一會:“哦?”
“你在易感期,”戚故說著咽了下口水,“我可以為你——”
他貼著嚴在行的耳朵,齒尖輕輕咬住了冰冷的耳垂。
嚴在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腰上像是被套了難以掙脫的枷鎖,嚴在行的手很有力氣。
戚故被他鉗制住,小腹緊緊貼著,滾燙的體溫透過嚴在行的襯衫,燙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腦后,五指張開插進發絲里,這是一個極為瘋狂且極具侵略性的吻。
分開時戚故被親得眼前發黑,他縮在嚴在行懷里,聽見對方說:“不是現在。”
這是身體上的平等交換,自己不吃虧,戚故想。
嚴在行的瘋狂在此刻悄然沒了蹤影,他又懶散起來,一邊聽歌一邊跟人打起了牌,戚故始終被他按在身邊。
那些面具臉一個接著一個找話題敬酒,戚故冷著臉把酒精換成了果汁。
這一場烏煙瘴氣的慶生活動接近尾聲時他終于得了個嚴在行松手的機會,留下一句“我去上廁所”便立刻離開了對方的身邊。
戚故鎖上衛生間單間的門,終于舒暢地喘了口氣。
包間里,身上帶著的干枯玫瑰味已經過于濃郁,甚至勾起了他的一些需求,如果再晚幾秒鐘出來,戚故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控制不住了。
這里的空氣渾濁得要命,就連衛生間都充滿了厚重的無火香薰味,嗆得頭痛。他有些煩躁地想,要不干脆找徐明明幫忙算了,只要走出這扇門就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