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辛坐在車里,看著自家居民樓的大門,卻遲遲沒有動身,傅恒郢倒也沒有催促,就這麼也坐在車里。
“傅恒郢。”郁辛忽然輕聲叫道。
“嗯。”傅恒郢應道。
“這次,你先回去好不好?”郁辛說這話時神情間帶著躊躇與猶豫,但卻依然將這話說出了口,顯然是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郁辛剛才坐在車里一直沒動,其實就是在糾結要不要帶傅恒郢一起回家。
這次回家,郁辛知道自己勢必是少不了一頓數落,自己那副樣子太狼狽了,郁辛私心不希望傅恒郢看見。
再者說,父母對顧淮非常滿意,傅恒郢現在上門,說不定也會被連帶。
傅恒郢可能會被罵,郁辛只光想想都覺得心里難受,所以現在顯然不是面見父母的最好時機。
可傅恒郢都送自己過來了,兩人也已經結婚,臨到家門不然傅恒郢進去,顯然也不是道理,所以郁辛便糾結了起來。
他看向傅恒郢的眼神中滿是不安。
只見傅恒郢聽著這話也是一愣,仔細盯了郁辛一會兒后,才說:“好。”
聽著傅恒郢答應下來,按道理郁辛心里該是松了口氣的,可卻相反愈發難受起來。
傅恒郢對他太好了,郁辛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對自己好的人。
他心里難受著,想解釋幾句,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傅恒郢,手機鈴聲卻又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打斷了他到嘴的話。
是徐愛蘭的電話,不用接通也知道是催促。
想說的話錯失了最好的時機,再想說出口便變得困難起來。
只能等下次了。
郁辛心想著,垂眸看了眼手機,又看向傅恒郢,他說:“等結束了,我打電話給你。”
手機鈴聲還在急促的響著,催促著郁辛趕緊到位。
“路上注意安全。”郁辛匆匆與傅恒郢說道,而后轉身下了車。
老小區樓梯狹□□仄,還堆放著許多雜物,墻面也因年久而變得發黃發黑,背光無窗顯得格外灰暗。
郁辛從小就覺得,回家的這一段樓梯是漫長曲折的,看不見光亮,壓抑得他要喘不過氣。
他很不喜歡走這條階梯。
還沒進門,郁辛就聽見的徐愛蘭的罵聲。
“真是翅膀硬了,打電話都不接,等他回來我一定給他個教訓,讓他長點記性,知道知道厲害。”
郁辛腳步一頓,從口袋里找出家門的鑰匙,他打開門,輕聲叫道:“媽。”
徐愛蘭罵人的聲音一頓,而后迎來的是更尖銳的罵聲。
“你還知道回來?誰允許你跟顧淮離婚的?我說了多少次了,你這個條件人家顧淮愿意跟你結婚你都該燒香拜佛了,還不好好把握,你腦子燒壞了?”
“你別每天跟我板個死人臉,本來就長的一般,還不會笑不會討好人,一天天也不愛說話,誰受得了你?”
徐愛蘭劈頭蓋臉的罵著郁辛,郁辛就那麼低頭聽著,不發一言。
對于這麼辱罵的話,他早已聽過無數遍,也早已……習慣了。
“讓你說話,你是啞巴嗎?我跟你說話你不會吱聲?低著頭干什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別人覺得我欺負你?我真是看到你就覺得心煩,我怎麼會生下你這麼一個兒子?”
“是Beta就算了,還整天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媽。”郁辛看向徐愛蘭,他覺得很無力,徐愛蘭總是這樣,在他想說話時打斷,在他沉默時質問。
他該說什麼才對,郁辛自己都不知道。
“別叫我媽!”徐愛蘭一拍桌案,“你馬上給我去跟顧淮道歉請求原諒,讓他和你復婚,聽見沒有!”
郁辛聽不下去了,他說:“是顧淮提出的離婚。”
“我知道!”徐愛蘭說,“但人家顧淮跟我說了,他起先沒有想離婚的,提出來也不過是一時沖動,但誰知道你卻是鐵了心要離。”
“郁辛,小兩口哪有不提離婚的,我和你爸也提過啊,還不是沒離?”
“你真是豬腦子,連話真假分不清嗎?”
到底是誰連話真假分不清?郁辛感覺自己簡直快要窒息了。
他看著徐愛蘭,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麼總是這樣,寧愿相信別人,也不愿意聽他說一句。
他更想不明白顧淮到底想要干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和徐愛蘭說,分明離婚協議書他都已經起草好了,這叫不想離婚?
這里面太多細枝未節,郁辛根本不知道該從哪里跟徐愛蘭說起。
而徐愛蘭也顯然并不在乎。
郁辛閉了閉眼睛,他覺得很疲倦。
“不會復婚了。”
“為什麼?這麼不行呢?郁辛,你都沒試一試!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沒了顧淮,你下半輩子怎麼辦?”徐愛蘭朝郁辛走近幾步,語氣放緩,但卻仍舊咄咄逼人。
郁辛覺得這話實在沒道理,他一個四肢健全的大活人,下半輩子為什麼要靠別人?怎麼就沒了誰就不行了。
但他知道,這些話是不能問出口的,不然又是一場紛爭。
“我再婚了。
”郁辛說。
“你說什麼?!”徐愛蘭激動了起來,“你和誰再婚了?你沖昏頭了嗎?不知好歹的東西!”
這般說著,她隨手抄起了身側的紙巾盒,朝郁辛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