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子租在哪啊?我租的房子快到期了,正好那里離醫院也有點遠,想換個地方。”同事輕聲說。
郁辛聽著這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他住在傅恒郢家,并不是租房。
好在交班這時候結束了,護士長走出來打斷了同事的繼續詢問。
“都別說話了,說點事情。”護士長環視一圈,神情嚴肅。
本還有些小聲音的醫護瞬間都安靜了下來,注意力全數投注了護士長的身上。
要知道,一個科室最可怕的存在就是護士長,上到主任,下到實習生,就沒有一個不被護士長威懾力震懾的。
“最近科室病人比較多,大家可能也比較累,所以找我調休的人很多。”護士長說,“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堅持一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進行調休。”
“接下來這段時間,是我們科接收病人的高峰期,所以除特殊情況,婚假,病假以及孕假,其它理由調休,我都不會再批。”
夏季為信息素類疾病高發時期,也是他們科室病人來往的高峰期,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要忙上好一陣。
科室醫護人員有限,休一個少一個,所以幾乎每年護士長都要重復一遍這樣的話,大家都習以為常。
郁辛低著頭,莫名感受到一股視線正注視著他,他抬頭看去,就對上了顧淮的眼睛。
顧淮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憔悴,平日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人,今天居然連胡茬都沒剃,頭發亂糟糟的,眼下也是烏青一片,他直勾勾的看著郁辛,眼神不善。
郁辛對上顧淮這直勾勾又帶著惡意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擰了擰眉頭,總覺得顧淮心中正打著什麼壞算盤。
果然,下一刻郁辛便見顧淮揚了揚唇角,本懶散靠著墻的身子站直,開口道:“護士長,我有個疑問。”
郁辛眉頭擰得更緊了,看著顧淮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顧醫生,什麼問題,說就是了。”護士長和顏悅色的。
“關于休假,你剛才說,婚假可休?”顧淮說。
郁辛隱約知道顧淮要說什麼了。
“是。”護士長一愣,“怎麼了?”
“沒什麼。”顧淮笑了一聲,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郁辛,里頭帶著譏諷和戲謔,“我只是幫別人問問,二婚,也有婚假嗎?”
這個問題可謂是有著滿滿的惡意了。
郁辛身子僵住了,他看著顧淮,眉頭緊皺著,他實在不明白顧淮到底想干什麼,明明當初提出離婚的是他,可后來做出一件件奇怪舉動的也是他。
郁辛本以為五年的婚姻生涯讓他對顧淮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可如今卻覺得,這個人他或許并不了解。
更或者說,這個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惡劣。
護士長顯然也被顧淮這個問題問懵了,緩了一陣才反應過來,笑道:“怎麼?顧醫生,這麼快就有喜事了?”
“沒有,幫別人問問而已,況且……”顧淮又恢復了以往道貌岸然的模樣,他臉上帶著點慚愧和落寞的笑意,“我才剛離婚,除非早就出軌無縫銜接,否則哪里會那麼快又能進入一段新的婚姻。”
“就算條件允許,我的感情也是無法接受的啊。”顧淮說著,低垂下眼眸,配合上他今天憔悴的面容,看起來格外傷神,就似是被人拋棄似的。
眾人都被他這副模樣迷惑,紛紛看向了郁辛,各色眼神情緒復雜,投射在郁辛身上,就似一把把利刃,刺傷著他。
顧淮就這樣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上,讓郁辛與傅恒郢的婚姻,一旦說出口,就成了他人眼中的不軌。
郁辛感覺胸口一陣憋悶,他看著顧淮那張虛偽到極致的臉,左腹胃部一陣抽搐反酸,喉嚨也發緊,他有些反胃想吐。
太卑鄙了……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虛握成了個拳,這是郁辛第一次心中有了一種沖動,一種名為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的沖動。
他想大聲的辱罵顧淮,甚至是揮舞拳頭,將顧淮按在地上,呵斥他閉嘴。
可他匱乏的罵人經歷,讓他連想象著這樣的場景都無法成功組出幾句罵人的話。
郁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臉色蒼白的別開了臉,閉上眼睛,不愿再多看顧淮一眼。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討厭這樣將忍讓刻進骨子里,成為習慣的自己。
這樣的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郁辛回想著。
或許是從幼時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弟弟搶走,而他正想要拿回來,就被父母大聲呵斥,“讓給弟弟怎麼了?你一個做哥哥的這麼這麼不懂事!”時開始。
又或許是每每遇事,明明他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可當他想據理力爭時,父母卻責備他說:“你一個男孩子這麼小氣干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懂不懂。”時。
在郁辛的成長經歷中,他不斷的被告誡退讓,仿佛只要為自己爭取一點權益,那便就是錯的。
他的需求、尊嚴、人格,在一次次的呵斥與責備中邊緣化,讓自己本身,變得不再重要。
他不再是自己心中的第一順位,別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