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幸擰了眉頭, 但卻不是因為傅恒郢的話, 而更像是因為自己的母親, “我服了,她又干嘛?”
傅恒郢沒說話。
“不是我說, 郁辛, 你還回來干嘛?”郁幸有些煩躁的摸了一把頭發,“我不是跟你說了沒事少回家嗎?來這找什麼罪受?”
“況且我之前問你,你不是說顧淮對你很好嗎?這次回來還換了個老公是怎麼回事?”郁幸朝傅恒郢身側的郁辛問道,他語氣很急, 還有些兇。
郁辛狀態不好, 別說現在, 就平時傅恒郢也不能容忍有人這樣與郁辛說話。
“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傅恒郢語氣不太好的對郁幸說。
郁幸也不知感受到了什麼,臉色一白, 看著傅恒郢退后兩步,有些倔強的說:“別用你的信息素壓我, 我在和我哥說話。”
他雖這樣說, 但語氣還是和緩了些,對郁辛說:“反正,我就是想問, 你就不能有骨氣一點不回這個家了嗎?”
話還是刺耳的, 扶著郁辛的傅恒郢, 能明顯感覺到郁辛的手僵了僵,他怕郁幸有刺激到郁辛,便讓郁辛坐進了車內。
他輕聲對郁辛說:“這里讓我來解決,好嗎?”
郁辛垂著眸子,眸子里都沒有光了,緩了一會兒以后,點了點頭。
傅恒郢見此,關上車門,將郁幸與郁辛隔絕,再看向郁幸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每個人成長經歷不同。”傅恒郢說,“你在父母的愛中長大,沒有經歷過你哥哥的經歷,就不要輕而易舉的說出你認為正確的建議,并且因為他沒做到就進行定義和批評。”
“有些事于你而言很簡單,因為你在愛的環境中長大,感受的一切,認知的所有,讓你有恃無恐。
”傅恒郢說到這頓了頓,隨即說:“但你哥哥沒有。”
離開當然是最好的方式,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灑脫的說走就走。
傅恒郢當然有千百中方式讓郁辛與父母不再見面,但是他沒有那樣去做,一方面是他遵從郁辛的意愿,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路要自己走,決定別人當然都能做,但實施起來,卻是只有當事人自己。
所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不要高高在上的去指點別人如何,而應該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想想,我該怎樣,才能正確的幫助到他。
郁幸顯然沒料到傅恒郢會這樣說,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響才緩過來。
“那你不能讓他別回家嗎?他回來你還跟著回來?”郁幸說。
“我不會逼他做任何決定。”傅恒郢很淡定的回答。
決定回家的是郁辛,哪怕傅恒郢知道,這個家根本沒有回的必要,傅恒郢也不會讓郁辛不要回來。
郁幸又愣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雙手環胸,別別扭扭的說:“你貌似比顧淮要好點。”
他得出這樣一個定論。
傅恒郢對此不置可否。
“對了……”郁幸瞥了一眼車里的郁辛,他轉移了話題,“吃飯的時候,我爸媽跟你說的工作的事情,你別管,不用你幫忙。”
“這事是他們私自決定,我哥不知道。”郁幸想了想又補充說。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郁辛不知道這件事情,讓傅恒郢不要因此心里跟郁辛起芥蒂。
傅恒郢自然不會,但沒必要告訴郁幸,他只說:“聯系方式我還是會給你,至于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
“如果不去,還請你務必自己跟父母解釋說明清楚。
”
“哦。”郁幸生硬的回答,然后又看了一眼郁辛,朝傅恒郢嘟囔道:“還用你教?”
說罷,他轉身離開。
看著郁幸離開的背影,傅恒郢淡淡收回視線,郁辛這個弟弟,倒是出乎他的預料。
這會兒郁辛狀態已經好些了,但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傅恒郢俯身為他系好安全帶,將郁辛垂在腿上的手攥進掌心,郁辛的指尖涼得很厲害。
他沒有開口問郁辛發生了什麼,只是沉默的陪伴,等待郁辛消化好情緒。
他揉捏著郁辛的指腹,妄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冰涼的指尖。
車廂內只有空調開啟后的輕微響動,郁辛低著頭,盯著被傅恒郢握緊的手,腦海里無法控制的就浮現起徐愛蘭剛才的話。
——“如果和小傅結婚的是崽崽就好了。”
郁辛眼眶一瞬間滾燙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淚意在此刻再次涌現。
他用力回握住了傅恒郢的手,很用力很用力,連彎曲的指節處都泛白。
郁辛自問他這一生運氣并不好,遇見傅恒郢是他為數不多能稱得上幸運的事情。
但就連這一點點幸運,他的母親都要告訴他,這與他是不相匹配的。
郁辛閉上了眼睛,他所圖所求不多,凡事不爭不搶,但在傅恒郢這件事上,他不想放手。
一滴眼淚從郁辛的眼角滑落,滴在傅恒郢的手背上。
傅恒郢眸光微沉,里頭閃過滿滿的心疼,他感受著自己被郁辛握緊的手,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
一直以來,在郁辛的事情上,傅恒郢的想法都是,要尊重郁辛,讓他自己一點點感受,從而成長改變,做出選擇,自己只是協助者,而非選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