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風瑟瑟,冬日腳步愈發近了,郁辛仰頭看向路邊昏黃的路燈。
橙黃色的路燈在馬上上投射一下一片光明,有細微的塵埃漂浮在空氣中,被光照的無處遁形。
“傅恒郢。”郁辛輕聲叫道。
“嗯,我在。”傅恒郢嗓音低沉,在這安靜的夜晚愈發明顯。
“等你回來,大概要下雪了。”郁辛說,“我們會一起看初雪嗎?”
初雪。
高中時,郁辛學校有個傳聞,一起看初雪的情侶,能夠白頭到老。
傅恒郢也知道這個傳聞,所以明白,一起看初雪意味著什麼,于是他說:“會的。”
他們會一起看初雪,也會一起白頭到老。
徐珠這幾天就出科了,這是她跟著郁辛的最后一個夜班。
自從那天那件事以后,大抵是她也心生芥蒂,徐珠對郁辛的態度也冷淡下來,不復從前的熱情。
小姑娘不再黏著郁辛說這說那,郁辛心底有一瞬間的難過,隨后取而代之的是輕松。
本也不打算深處,這樣雙方都不付出感情,也好。
夜班事情不多,主要是定點量血壓、血糖和體溫,以及一些病人有Q8h的消炎藥,在夜里還需要掛一次液體。
今晚和郁辛一起搭班的值班醫生是顧淮,自從他們離婚以后,科室都有刻意將他們的班錯開的,但到底人員有限,護士和醫生倒班機制不同,總難免碰上。
郁辛對此倒不是很在意,他將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從不會將私人情感帶到工作中。
夜班做完一切治療已經轉眼到了凌晨三點,郁辛看了眼時間,寫好護理記錄,見也沒什麼事情了,便讓徐珠去休息了。
“你去值班房睡覺吧,有什麼事情我再叫你。”郁辛對徐珠說。
熬夜班很辛苦,郁辛一般都會讓自己帶的實習生在做完事情以后去休息一會兒。
“好。”徐珠點點頭,轉身離開。
護士站只剩下郁辛一人,手里工作階段性完成,暫時也沒有什麼事情了,郁辛從抽屜里拿出本內科書,打算隨便看看。
他們科室偏內科,收住病人大多數都是慢性病,幾乎來來往往的都是些老病人,所以夜班還算安靜清閑。
醫生辦公室燈還亮著,顧淮也還沒有去休息。
一直到凌晨四點左右的時候,辦公室里傳來了動靜,顧淮走了出來。
他一眼就看到正在看書的郁辛。
郁辛從小學習就還不錯,他做事情認真細致,看書也是全神貫注。
也因此,他沒有注意到正注視他的顧淮。
顧淮以前沒覺得郁辛好看,從來沒有,但是今天卻莫名的看著郁辛沒有移動視線。
以前看起來平凡不起眼的人,這段時間就像被注入了光,帶著那麼一點微弱的閃亮,身上透著那麼股子堅韌清澈的氣質,猛地一下就讓人能看見了。
顧淮想到這一切改變來源于傅恒郢,他心里就嫉妒的發瘋。
和他在一起那麼些年都沒有發生改變的人,卻被傅恒郢改變了。
這種改變于顧淮而言就似屈辱,仿若他打了數年都未贏的仗,傅恒郢一出手就凱旋了。
輕而易舉的模樣,讓顧淮覺得自己又輸了,而站在他面前閃閃發光的郁辛,就是傅恒郢的戰利品,每當看到郁辛,他就仿佛看到傅恒郢在朝他耀武揚威的笑。
想到這,顧淮盯著郁辛的目光中都猝著狠毒,像是恨不得將郁辛撕碎才好。
他悄無聲息的看著,然后悄無聲息的離開。
到了四點半左右,郁辛起身打算去值班房上個廁所,但走到值班房門口的時候,摸在門把上打算開門的手卻是頓住了。
值班房里傳來曖昧的動靜,落入郁辛耳中。
“別摸,待會兒老師過來了就麻煩了。”是徐珠的聲音,她聲音里帶著嬌/喘,讓人聽著便想入非非。
“老師?你背著你老師和我做的事還少嗎?”
郁辛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子都僵硬了,因為他能認出這個人的聲音。
是顧淮。
郁辛頭皮有些發麻,哪怕他和顧淮已經離婚,但他也沒想過會遇上對方和自己學生做這樣的事情。
難過是不會難過的,但是尷尬是真的尷尬。
“我和你老師還是夫妻的時候,你不是說這樣刺激嗎?怎麼現在我和他都離婚了,倒說起不行了?欲擒故縱?”
顧淮還在說著,他說得這些話,一字一句都落進郁辛耳中。
摸在門把上的手緩緩落下,郁辛垂眸看著門半響,最終轉身離開,只當無事發生。
回到護士站的郁辛腦子還是懵的,他的腦海里盤旋著剛才顧淮的那些話。
所以,他們還沒有離婚的時候,顧淮就已經出軌了嗎?而且出軌對象還是他的學生。
腦海里浮現起徐珠那時候每天對他揚起的笑容,那些他以往看起來燦爛明艷的笑,現在回想起來都變得毛骨悚然起來。
一切都是假的,他所認知里,單純干凈的學生,是他們前一段婚姻里的插足者。
郁辛抬手無助的揉了一把臉,他現在腦子很亂,像一團拆散的毛線團,四處打結,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