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言商,親兄弟明算賬這種事情,有感情就很難完全做到。
但哪怕心中顧慮再多,郁辛知道,自己還是要說出口的。
“都不是。”郁辛緩緩搖了搖頭,他的手轉而覆蓋上顧母的手背,說:“阿姨,叔叔,我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想和你們說說顧淮的事情。”
“淮淮?”顧母有些震驚,“淮淮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
一旁的顧父聽著這話也來了精神,一臉認真的看著郁辛,顯然很關注自己兒子的事情。
“是這樣的……”郁辛抿了抿唇角,將想說的話一一拖出。
他先是說了顧淮提的離婚,再是說到顧淮出軌,最后說到論壇的帖子。
郁辛將圖片遞給顧母,“我患有抑幻癥這件事情,只有顧淮知道,在離婚以后,他曾幾次用這件事威脅我。”
“而這張幾年前的診療單,應該是我落在了原本的家里沒有帶出來,只有他會有。”
“而婚姻網的結婚信息,只有身份證號可以查詢到,而知道我身份證號的人也不多……”郁辛沒有說出后面的猜測,但顧父顧母聽著,心中已是明了。
包廂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或許是因為郁辛所說的這些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讓顧父顧母遲遲無法消化。
顧母放在郁辛手心下的手微微縮了縮,郁辛感覺到了,心中有些失落,但卻什麼都沒說。
“阿姨,叔叔,我今天找你們……”郁辛低下了頭,他想說自己的目的,但是又不知該如何準確的說出口。
而顧父,在這時適時的開了口,“辛辛,叔叔明白你的意思。”
“他做的這些事情,你也不可能無所作為,忍氣吞聲的就讓事情過去了。
”
“這對你太委屈了。”顧父說到這,嘆了口氣,“你事發幾天都不曾回應,是因為我們。”
“你受委屈了,是我沒教好我的兒子。”顧父說到這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他說:“我們只是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多荒謬的事情。”
出軌,威脅,陷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和顧父顧母印象中的兒子差異太大了,從小到大,在他們的記憶中,顧淮都是個懂事的孩子雖然偶爾會顯露出一些瑕疵,但總體來說,是個好孩子。
可今天聽郁辛這麼一說,簡直是顛覆了他們的所有印象,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些事。
原來他們的孩子是這樣的嗎?
顧父也不是沒有過質疑,想說郁辛會不會是騙他的,但當看向郁辛的時候,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郁辛沒有騙他們。
郁辛有什麼道理來騙他們呢?先不說,郁辛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小孩,對于他的品性,他們是在了解不過的,就拿郁辛說這些話時有理有據的模樣,都很難讓人覺得這是說謊。
一個人說謊時和說實話時,是完全不一樣的。
顧父和顧母活了這麼些年,怎麼會不知道謊話和實話的區別,而也正因為此,他們才更是長久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心疼嗎?因為害怕嗎?不全是,更多的,大抵是羞愧。
顧母眼眶已經紅了,她看著郁辛的眉頭微微蹙著,眼淚貯存在她的眼眶,只要微微一眨眼就能落下。
郁辛看著,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想到自己說的這些話,對于兩位長輩會是怎樣的打擊,他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叔叔,阿姨,對不起。”郁辛低聲說。
他其實還有很多想說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就剩下一句干巴巴的對不起了。
郁辛本以為自己已經變得會說話了,可此情此景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是那個不善言辭的自己。
“怎麼要你說對不起呢?”顧母聲音有些哽咽,她拍拍郁辛的肩膀,“是你受委屈了啊……”
顧母說著,眼淚忍不住的就落了下來,她扭開臉,抬手將眼淚悄悄抹去,后面的話也因為哽咽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
顧父看著這一切,坐到了顧母身邊,他伸手摟住顧母,抽出紙巾輕輕為顧母擦凈眼淚。
兩人什麼有人沒有說,但是在雙眸對視的瞬間,心中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郁辛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切,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對。
也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率先開口的還是顧父。
“辛辛啊。”顧父叫道。
他的面目嚴肅,但是表情里卻還是帶著點藏不住的悲傷。
“叔叔。”郁辛輕聲應道。
“我知道,你會找我們來,想必心里也已經有了打算。”顧父緩緩說道,“你是個重感情的孩子,心中掛念著我們這些年對你的好。”
“但我和你阿姨,這些年來,行的正坐的端,凡事都有底線,講原則。”顧父說,“我們家顧淮做的這些事,要我說,不堪入目,齷蹉不堪,是該遭天譴才對。”
“叔叔阿姨呢,這些年對你好,從來也不是圖你報答我們什麼。”顧父說到這頓了頓,顯然接下來做出的決定,需要用出他很大的勇氣和決心。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而后緩緩平緩下去,他再說話時,語氣已經不復最初的平靜,而是也有些哽咽起來,“所以,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如果擁有有力的還擊,就一拳打出去就好,不要顧及我們如何,不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