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其實挺玄妙的, 用言語很難表達明白。
大年三十那天, 郁辛和傅恒郢中午陪著錢爺爺吃飯, 晚上回老宅吃年夜飯。
入了冬以后,錢爺爺一直斷斷續續的感冒沒好, 老人家年紀大了, 抵抗力下降,冬天就總是變得很難熬。
郁辛給他買了幾件厚實的新衣服,又備了些止咳化痰潤肺的藥,這片區到底是老房子, 設施老化, 暖氣供應不足, 郁辛索性就又裝了幾個暖風機,吹得整個屋子暖烘烘的。
這些東西花不了多少錢, 但是卻能讓錢爺爺的冬天更好過些。
吃午飯的時候,錢爺爺問起郁辛和傅恒郢婚禮的事情, 兩人有些苦惱的和他說地點還沒定下來。
錢爺爺笑著擺擺手說:“這種事情急不來, 總要選你們自己滿意的。”
傅恒郢和郁辛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地點才一直沒有定下來。
其實在此之前,郁辛的心情已經有些焦躁的, 他都在想, 索性就湊合著定一個合適的地點下來好了, 畢竟這些地方,都不算差勁。
聽著錢爺爺的話,郁辛焦躁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平和了下來。
他想,婚禮總是要辦的,何必著急呢?
要不留遺憾才好。
傅家父母今年難得在家過年,二老都是愛熱鬧的,傅恒郢和郁辛到的時候,老宅里已經來了不少親戚。
小孩蹲在院里放煙火,大人坐在一起打麻將,平日里冷清的老宅,貼上對聯掛上燈籠,倒是變得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熱鬧起來。
傅母看見郁辛就從牌桌上站了起來,走到郁辛面前,握住郁辛的手,喜笑顏開的說:“辛辛來了。
”
“媽,新年快樂。”郁辛輕笑著說。
“哎呦,你也要快樂。”傅母牽著郁辛,走到牌桌前,“帶你認認,這是你姑婆,這是你舅母,那個是你表嫂。”
傅母指著牌桌上的人,一個一個的跟郁辛介紹。
傅家到底家大業大,能坐在這兒的都是人精,慣會看人臉色的,傅家父母對郁辛什麼態度,他們對郁辛就是態度。
眼觀鼻,鼻觀心,他們看著傅母對郁辛那麼一副熱情的模樣,自然也擺出了自己最熱情的模樣。
一個個笑著和郁辛打招呼,從口袋里掏出厚厚的紅包塞到郁辛手里。
郁辛想拒絕,卻被傅母拍了拍手,阻止了。
郁辛心領神會,便也不再推拒,一個個收下了。
傅母帶著郁辛在正廳每位長輩面前走了一圈,等他再回到傅恒郢身邊的時候,手里的紅包和見面禮已經要拿不下了。
“傅恒郢,太多了。”郁辛悄悄和傅恒郢說,“有點拿不下了。”
郁辛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接紅包接到手軟,拿在手里感到負擔。
傅恒郢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他從郁辛手里接過幾個,看著已經坐回牌桌的傅母,說:“想不想去躲躲清凈?”
前廳太熱鬧,郁辛和傅恒郢站在一起,總是有目光往這邊看,他到底還是不大適應這樣的場合。
但心中又覺得,這樣走會不會不大好,就有些猶豫。
“別擔心,打過招呼以后就沒關系了。”傅恒郢輕聲跟郁辛說,“我們家不大講究這些,過年過節小輩和長輩一般都是各玩各的,不需要一直陪著。”
聽著傅恒郢這話,郁辛看了眼已經在人群中玩耍的傅家父母,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以后,便從正廳出來,郁辛問傅恒郢,“我們要去修竹院嗎?”
“不是。”傅恒郢搖搖頭,笑著說:“你沒發現,正廳少了個人嗎?”
郁辛一愣,仔細一想,好像還真少了個人。
他剛才完全沒看到傅如佳的身影,不過仔細想想也是,傅如佳極其喜靜,去年過年都索性稱忙沒見客,忙到大年初五才和郁辛他們見上一面。
今年會讓老宅來這麼多客人,到底是因為知道自己父母的性子,比起喜靜,她更喜歡父母高興的模樣,也就隨他們去了。
“去找長姐嗎?”郁辛說。
傅恒郢點了點頭,“她是最會躲清凈的。”
兩人繞進一條小路,這又是郁辛從前不曾走過的地方。
小路兩側的路上還攢著雪,有人走過時,樹枝上的雪會紛紛揚揚的落到肩頭,露出枯黃的枝芽。
路上有一排不太明顯的腳印,郁辛和傅恒郢跟著腳印一路往里走,撥開一層樹枝后,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一間小屋映入眼簾,傅如佳正躺在躺椅上,手里拿著桿煙槍,整個人懶洋洋的。
聽到動靜,她扭頭看了郁辛和傅恒郢一眼,慢悠悠的抽上口煙,嘴里吐出一縷白霧,瞇著眼,表情愜意的說:“來了。”
她似是早就料到傅恒郢會找來。
傅恒郢輕聲應道:“嗯。”
傅如佳輕笑了一聲,說:“結婚前一個人來,結婚后帶著伴侶來。”
“還好郁辛是beta,不然你有小孩了,我這清凈還躲得了嗎?”傅如佳調侃著,從躺椅上站起身,熄滅了手里的煙槍,打開屋里的窗,將煙味散了散以后,朝郁辛招招手,說:“下次自己過來就好,別帶傅恒郢。
”
郁辛聽著這話笑了笑,沒說話。
傅如佳也是開玩笑,不較真,也不需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