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林左顧右盼,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心下不由地緊張起來。
徐守拙吩咐他帶人前來誅殺趙昀,張宗林便在回京的必經之地守株待兔,驛站內外都設下了天羅地網,占盡先機,只待趙昀落入圈套。
但想到趙昀的功夫實在高超,張宗林沒有把握能一擊致命,只好又給他灌些烈酒,趁他渾渾噩噩之際,直接殺了他。
一切都進行得太過順利,張宗林沒有多心,只當是自己布置縝密。
正當他高高揚起匕首,準備刺爛趙昀的后背時,手腕驀然被一只手擒住。
衛風臨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面上冷冰冰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但五指如鐵一般強硬,死死地鉗制住張宗林,反手一擰。
張宗林大驚,胳膊吃痛,手中匕首瞬間落地。
在他痛苦嚎叫之際,伏在桌上的趙昀坐起身來,眼睛漆黑且清明,分明沒醉。
“大費周章擺了個龍門陣,就是想殺我?”趙昀撥弄得酒盞亂轉,然后將酒盞拿捏在手中,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張宗林,“這種小花招我從前不知見過多少,你也太小瞧本都統了。”
自從他在驛站見到張宗林時就起了疑心。
如今淮州水害瘟疫不休,遠在雪海關的裴長淮都在掛念此事,身為淮州知府的張宗林不好好處理這些公務,卻突然出現在立州,實在不合常理。
驛站的墻頭上又埋伏著弓弩手,但都是些普通的士兵,不知隱藏氣息,趙昀過中庭時就聽到些微動靜,用手勢命令衛風臨帶人去肅清周圍。
此刻,衛風臨挾制住張宗林,隨后以哨聲下令動手。
隨趙昀一同回京的輕騎提前摸準那些弓弩手埋伏的位置,待得衛風臨一聲哨令,他們旋即一擁而上,將這些弓弩手一齊拔除。
直到聽見回復的哨聲以后,衛風臨才對趙昀說道:“清了。”
張宗林也接連聽到幾聲慘叫,大約知道那些埋伏的人也沒能得手,他捂著疼痛的臂膀,面上更加驚恐,“你、你們!”
趙昀不緊不慢地問道:“張大人,說說罷,你受何人指使,為何來殺我?”
張宗林壓著聲音中的顫抖,強作鎮定道:“本官受皇上之命前來緝拿你,趙昀,你個亂臣賊子,居功自傲,還膽敢威脅朝廷命官,這難道不是謀反?!”
趙昀眼睛一瞇:“你是說,皇上要殺我?”
張宗林道:“不錯!”
“你確定是皇上要殺我?”趙昀不明所以地一笑,兀自低語了一句,“不過他想殺我也不是頭一回了。”
張宗林沒深思趙昀的話,還在威脅他道:“你以為本府就這些人麼?趙昀,現在整個立州城的人都知你狼子野心,意圖謀反,這地方你進得來,卻走不出了!死到臨頭,本府勸你束手就擒,興許還能為自己留條活路,否則……”
趙昀笑道:“死到臨頭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趙昀命賤,死就死了,不值什麼,但能有知府大人陪葬,怎麼看都是賺的。 ”
“你!”張宗林沒想趙昀如此油鹽不進。
衛風臨擰著張宗林的手,力道更狠,張宗林頓時嚎叫起來,膝蓋屈得更彎。
衛風臨道:“說,皇上為何要懷疑爺謀反?”
正當此時,驛站外傳來打斗之聲,亂箭嗖嗖齊飛,有數支羽箭甚至都射入大堂當中!
本在外圍收拾弓弩手的輕騎兵忽然遭到另外一波箭雨的襲擊,逐漸被逼退到驛站當中。
趙昀提槍走出大堂,衛風臨挾持張宗林做人質,緊緊跟在他身后。
趙昀手下的兵馬都逐漸被包圍在這驛站中,前后來了兩路人,一路身著盔甲,乃是立州城的官兵;另外一路身穿利落的黑衣,戴夜叉面具,束銀色護腕,這些人的裝扮跟那日在長街刺殺趙昀的那群刺客如出一轍,都是肅王府豢養的死士。
張宗林忙喊道:“還不快救我!”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其中一名死士譏諷地看了看張宗林,并不將他放在眼中,隨后就將目光轉移到趙昀身上,喝道,“殺害朝廷命官,你罪加一等。我等奉命捉拿反賊趙昀,倘敢不從,格殺勿論!奪反賊首級者,賞百金!”
十多名死士齊齊亮出明晃晃的彎刀。
張宗林急喝道:“你們在干什麼!快快先救本府!”
“原來是肅王府的人,張宗林,你上錯了船。”趙昀一展手中長槍,對衛風臨說道,“看來要打一場惡戰了。”
衛風臨面色凝重,道:“我掩護,你先走。”
“我在你眼里,還是那麼的狼心狗肺。”趙昀看了衛風臨一眼,道,“可是衛風臨,我從來都將你當兄弟看待。”
他不再多言,率先提槍奔向陣前,口中以哨聲指揮輕騎兵先去爭奪制高點,而后一槍攜雷霆之威,猛地掃向其中一名死士!
衛風臨想著趙昀方才的眼神,咬了咬牙,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終于有了一絲明顯的怒氣。
他一把將張宗林推回大堂,將那些死士交給趙昀去對付,自己則領人去解決后排的弓箭手,以防他們暗中放箭。
趙昀的槍法造詣極深,憑借長克短的優勢,牢牢壓制著那些死士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