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姥姥,我叫江博觀,是柳無的朋友。”江博觀說。
姥姥看著英俊斯文的江博觀連連點頭,奈何詞語匱乏,只能不停重復著:“朋友好啊......朋友好啊......真是......好看的很啊......”
家里來了人,一向冷清的小院子突然就熱鬧了起來,姥姥拉著柳無的手問長問短,又忙前跑后的要給兩個娃娃做一頓豐盛的晚飯,柳無自然不肯,招呼姥姥安分坐著,自己跑去廚房里搗鼓著做飯,姥姥犟得很,不依柳無,最后三個人都擠在了丁點大的廚房里,柳無掌勺,江博觀摘菜幫忙,姥姥就搬著小椅子坐在廚房里跟兩個娃娃一直說話,眼里是欣喜和滿足。
“小江,今年多大了?”姥姥看著摘菜的江博觀問。
“30了,姥姥 。”江博觀有問必答。
“哎呦,30了,看著不像,看著像十七八吶。”姥姥笑瞇瞇著眼。
柳無在一旁噗嗤笑出了聲,揶揄地端量著江博觀的臉,附和道:“是挺像十七八的哈哈哈哈。”
“哪里像十七八?”江博觀問柳無。
“哪里都像啊。”柳無笑嘻嘻的。
江博觀斜了一眼柳無,面不改色道:“嗯,你說的對,畢竟你最有發言權。”
柳無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最有發言權,迷茫的看著江博觀。
江博觀意味深長地盯著柳無,用嘴型無聲說到:“十、七、八。”
柳無福至心靈,他沒想到江博觀居然在開車!還是當著姥姥的面,柳無瞪大眼睛無聲地譴責著不知羞恥的江博觀,給了他一記眼神殺。
江博觀卻頂著人畜無害的笑臉看著柳無:“你臉怎麼紅了?”
“我......我熱不行嗎,做飯能不熱嗎!”柳無慌慌張張的看了姥姥一眼,姥姥還是慈眉善目的只顧看著兩個娃娃你來我往的聊天。
江博觀抿嘴滿意的笑了。
一頓飯,吃的姥姥笑得合不攏嘴,飯桌上不停的給兩個娃娃夾菜,自己卻沒有吃多少。
吃完飯,夕陽西下,天空暈染成緋紅色的,柳無和江博觀站在院子里并肩眺望著遠方的天空,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遼闊,人的心胸在這一瞬間也會隨之寬廣許多。
“天真好看。”柳無感嘆道,然后別過臉看著江博觀英挺的側臉:“跟你一起看,更好看。”
江博觀笑了,滿心滿眼的溫柔和寵溺,他摟著柳無的肩膀,晚風吹過,蕩起兩人內心波漪連連,兩人間無言的甜蜜和熱戀氣氛,比天空的晚霞更讓人陶醉。
“娃娃,風要涼了,快回屋吧。”姥姥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
“哦,知道了。”柳無應了一聲,然后跟江博觀說:“進去吧,還要跟姥姥說那件事。”
江博觀更用力的摟了一下柳無的肩膀,似是鼓勵:“嗯,總是要說的。”
兩人進了屋,姥姥趕緊說到:“家里好久沒來人了,你倆今晚睡這個炕,我去西屋睡。”
西屋冬冷夏熱,自然沒有主屋舒服,柳無不同意:“我倆睡西屋,您就別折騰了。”
姥姥和柳無又各自爭講了自己,終是姥姥擰不過柳無。
“唉,那好吧,這里晚上也沒有什麼好玩的,村里的廣場倒是可以跳個廣場舞啥的,你倆要嫌悶可以去轉轉。”姥姥怕兩人悶,坐在破舊的藤椅里說。
“不去了,姥姥,我有事想跟你說。”柳無坐在了姥姥身旁另一把木椅上。
屋里一共就兩把椅子,江博觀現在柳無身旁,手輕輕塔在他的肩膀上。
“啥事?”姥姥問。
“就是關于媽媽的……事情……”柳無輕聲道。
姥姥的神情明顯緊繃了:“找到妮子了?”
柳無點點頭:“柳日金肺癌晚期走了,臨走前留下這個。”柳無把一張紙條遞給姥姥:“是地址,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但應該是真的。”
姥姥盯著紙條看了一會,眼眶似是有淚,但最終搖了搖頭:“我年紀大了,也沒多久活頭了……妮子既然不想回來……算了吧……”
柳無沉默了一會,把紙條收回:“好,那不找了。”
姥姥嘆了幾口氣,猶豫道:“你……知道了?……”
柳無點點頭,語氣平靜:“嗯,柳日金臨死前都告訴我了,我不是他親生的。”
姥姥眼里的淚終于流過蒼老凹陷的面頰:“娃娃……苦了你了……妮子太不懂事了,當時我跟他爸爸勸了她好久……可是她失心瘋了,非要跟日玉好,還懷了娃娃……后來日玉跳樓了,我和她爸才知道,日玉和日金的事情……村里的人越傳越難聽……妮子他爸也因為這個大病一場,后來沒活過那年除夕……”
姥姥舊事重提,難免傷感,看著柳無有歉疚有無奈:“妮子怕村里嚼舌根,只帶你回來過兩次……我看得出來,她過的不好……她跟我哭跟我鬧,說她后悔有了你……說她想死……我打了她耳光……妮子再也沒回來過……娃娃,你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吧?……”
柳無搖搖頭:“都過去了,現在挺好的。”
江博觀的手指輕輕捏了下柳無的肩膀,柳無下意識的拍了拍江博觀的手掌作為回應。
姥姥擦了擦眼淚,看了眼對面的江博觀,欣慰的點點頭:“好……好……現在好就好……”
“姥姥,你一個人在這里可以嗎?”柳無說。
姥姥擺擺手:“姥姥這把年紀了,一輩子扎根在這里,挪了窩就沒奔頭了,娃娃,都是命,你就別管我了,真到我去見妮子他爸那天,你回來看看我,姥姥就滿足了,你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