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醒看了看時間,說道:
“江晚意,我打算帶淼淼回去了,你怎麼辦?”
江晚意拿起手機,程錦棲沒再發微信過來,也沒給他打電話。
他干脆關機,搖搖晃晃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那些對江晚意有意圖的人還守在清吧,見江晚意要走,立刻有幾個膽大的湊了上來。
一個滿身香水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走過來,扶住江晚意的腰,帶他往外走。
黎醒“哎”了一聲,要追上去,被苗淼掐了一把腰。
苗淼掛在黎醒身上,醉醺醺地說:
“黎醒,你當江晚意傻嗎?你最好別去當燈泡。”
“燈泡?那人他根本不認識!”黎醒反駁,他眼看著江晚意和不認識的男人走出去,還是沒忍住扶著苗淼追了上去。
江晚意喝了不少酒,渾身軟綿綿的,大腦被酒精侵蝕,明明該是醉意熏熏,卻還保持著一種奇怪的清醒。
只是這清醒不足以控制他軟綿綿的肢體。
身邊扶著他的男人摟在他腰間的手越來越放肆,江晚意垂著眉眼,黑發散落擋在眼前,也擋住了他滿眼的厭惡。
但他沒有掙扎,任由這男人扶著他一步步往外走。
走出門外,男人招手攔下出租車,正準備把江晚意塞進后座,身邊的江晚意突然不見了。
男人慌忙回頭,見江晚意已經靠在別人懷里。
那人帶著無框眼鏡,看著斯文優雅卻氣勢驚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讓男人心中涌現出了退意。
本以為今晚釣到一個美人……男人滿臉不甘心,抓著出租車的門,一時不肯離開。
程錦棲摟著渾身發軟的江晚意,終于肯施舍給那個男人一個眼神。
男人本不想輕易放棄,可在程錦棲看過來后,渾身一僵,等他反應過來時,出租車已經帶著他離開了清吧。
他后知后覺地抹了把腦門,發現一手的冷汗,他突然慶幸自己沒有色令智昏跟那人起沖突,不然很可能倒大霉。
那個人的眼神……看起來可不像什麼法治良民。
被當成非法治良民的程錦棲正摟著醉酒的江晚意回到自己車上。
追上來的黎醒剛好看到這一幕,他看著程錦棲抱著江晚意上的那輛車,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沒忍住罵了一句臟話。
“草!”
“那輛車是程錦棲的?我們剛來的時候,那輛車不就已經停在那里了嗎?所以程錦棲一直在外面等著江晚意?”
“這兩個人在搞什麼?”
醉醺醺的苗淼不忘嘲笑黎醒,然后徹底醉暈過去,差點帶著黎醒一起趴在地上。
江晚意不知道黎醒拖著苗淼有多狼狽,他正枕著程錦棲的肩膀,舒舒服服地坐在后車座里。
光是靠著還不夠舒服,江晚意蹭了蹭,腦袋順著程錦棲的肩膀慢慢下滑,即將倒進程錦棲懷里。
程錦棲卻突然伸手,托住了江晚意的腦袋,幫他坐正身體。
江晚意緩緩睜開眼睛,把自己靠向車窗,嘴角下壓,顯然有些不高興。
他明明知道身邊的人是程錦棲,卻偏偏叫了別人的名字。
“趙先生,我們去哪兒?”
至于趙先生是誰,江晚意自己都不知道。
車內光線昏暗,程錦棲明目張膽地看著江晚意,看到江晚意下壓的唇角,配合他說道:
“晚意,是我,程錦棲。”
江晚意的指尖在冰涼的車玻璃上亂畫,語氣冷淡地應道:
“哦,是你啊。”
“趙先生呢?”
“趙先生是指剛才的男人?他走了。晚意,你想跟他去哪兒?”程錦棲問道,聲音不辨喜怒。
江晚意終于肯轉身,他瞇著眼睛看程錦棲,一身酒氣也掩蓋不住身上沾染的劣質香水味。
他喝了很多酒,說出的話綿軟無力,偏偏要故作生氣。
“我能去哪兒?去下一個地方喝酒,難不成還跟他去開房嗎?”
“程錦棲,我又不是你,我不喜歡男人,也不是同性戀。”
程錦棲被江晚意連懟了幾句也不生氣,只是應道:
“嗯,你不是。”
“你不喜歡男人,也不是同性戀。”
“所以我會跟你保持距離,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
程錦棲從車載冰箱里拿出一塊蛋糕,蛋糕上灑滿糖霜和奶油,還點綴著草莓。
又是草莓蛋糕。
江晚意沒有接。
明明程錦棲說得沒錯,可江晚意就是不開心。
程錦棲所謂的保持距離,就是不讓他靠著?
可他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朋友之間這樣不是很正常嗎?
江晚意醉醺醺的大腦費力地思考著,眼睛卻一直盯著程錦棲手里的草莓蛋糕。
“叉子呢?”江晚意突然問。
程錦棲眸光漸深:
“叉子找不到了。”
“是嗎。”江晚意模棱兩可地應著。
他雙手撐在座位上,搖搖晃晃地往前湊,低下頭,一口咬傷草莓蛋糕。
車子在這時顛簸了一下,江晚意躲避不及,霜白的奶油沾上他的唇角。
江晚意愣了下,卷長的睫毛緩緩眨動,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過了幾秒,他才抿了抿唇,語帶不滿地說:
“這蛋糕不是你做的。”
程錦棲深邃的眸光落在江晚意沾著奶油的唇角,聲音依舊冷清:
“下次給你做。”
“嗯。”江晚意應著,低下頭又要咬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