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遲疑:
“是西瓜味的……”
程錦棲篤定地說:
“不是,你拿錯了。”
江晚意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反駁道:
“是西瓜味的!”
程錦棲堅持說江晚意拿錯了:
“你讓我看看你那顆糖,我看看是不是西瓜味的。”
那顆糖在江晚意的嘴巴里滾來滾去,明明糖紙就扔在一邊,江晚意還是慢吞吞地張開嘴巴給程錦棲看。
程錦棲微微向后靠,說道:
“我看不清。”
江晚意雙手一起撐在程錦棲的腿上,往前傾身,將糖果叼在雙唇之間。
“你看,是不是西瓜糖?”
程錦棲的視線落在那顆糖上,緩緩低頭:
“我不太確定。”
話落,他從江晚意唇間搶走了那顆糖,又是清脆的“嘎嘣”一聲,程錦棲將那顆搶過來的糖嚼碎了。
江晚意還微微張著唇,他看著程錦棲喉結微動,將糖果咽了進去。
他后知后覺地抿唇:
“你騙我,程錦棲,你騙我,你又搶我的糖。”
“程錦棲,你怎麼能這樣呢?”
“你再挑一顆?”程錦棲故技重施,讓江晚意挑剩下的糖。
江晚意拍開程錦棲的手,任由那幾顆糖掉在床上。
“我不要!你把剛剛那顆西瓜糖還給我。”
“那顆我已經吃了。”程錦棲從掉在床上的糖果里隨后拿起一顆,沖著江晚意晃了晃,說道:
“這顆也是西瓜味的,你要嗎?”
話落,他把糖果攥緊在手心,遞到江晚意面前,再次問道:
“晚意,你要嗎?”
江晚意滿臉狐疑:
“程錦棲,你是不是騙我,這顆糖不是西瓜味的。”
程錦棲好整以暇:
“你確定不是嗎?”
“給我看看!”江晚意說著不管不顧地去掰程錦棲的手。
他喝了酒,沒什麼力氣,把程錦棲的手抱在懷里,半天也沒掰開程錦棲的一根手指。
江晚意掰不開,沒忍住瞪了程錦棲一眼:
“程錦棲!把糖給我!你真以為我喝多了?”
程錦棲突然松開手,讓江晚意搶走那顆糖。
“既然沒喝多,為什麼會忘呢?”
江晚意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程錦棲又讓他選糖,又搶走他的糖,只為了問這一句話?
拐彎抹角!
江晚意捏著那顆糖,突然不敢吃了,好像吃了這顆糖,就確認了他和程錦棲之間的關系不再是朋友,或者說不僅僅是朋友。
程錦棲看出江晚意的猶豫,他幫江晚意打開包裝紙,將糖果塞進江晚意口中,指尖若有似無的壓了下江晚意的唇。
“嘗嘗是不是西瓜味的?”
程錦棲主動換了一個話題,仿佛剛剛沒有問出那句話。
西瓜味的糖果不算太甜,帶有淡淡的西瓜味,江晚意含著糖果,卻莫名從糖果里嘗出一絲酸。
他靠著墻壁,又慢慢滑倒躺在床上,翻過身背對程錦棲,擺出不想交流的模樣。
程錦棲了解江晚意,他知道不能把江晚意逼得太緊。
江晚意習慣了程錦棲在身邊,習慣了萬事都有程錦棲,習慣了掌控程錦棲的一切,唯獨不習慣程錦棲想要改變他們之間的關系。
就算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就跨過了朋友的界限。
程錦棲逼得太緊,江晚意只會不停后退。
江晚意身邊有無數的愛,有無數人愿意愛他,不缺他一個程錦棲。
程錦棲不敢賭江晚意會不會因此離開他的世界。
沒有程錦棲,江晚意依舊可以肆無忌憚,可沒有江晚意,程錦棲就不是程錦棲。
他為了這一切,用十多年的時間成為江晚意身邊最特別的存在,他早就將壓抑和克制融進了骨子里。
只是時間越久,那些壓抑在心底的欲望和占有就越瘋狂,總是時不時露出端倪,隨時會將程錦棲淹沒。
他看著江晚意頸邊細軟的發,伸手輕輕撩過。
如果江晚意最終也無法接受他……他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
程錦棲突然伸手,用力抱起江晚意。
江晚意閉著眼睛,下意識轉身,將臉埋進程錦棲的胸膛。
被程錦棲抱著,江晚意混亂的心跳才慢慢恢復平靜。
這樣混亂的心跳讓他不知所措,似乎每一次跳動都在提醒他,程錦棲喜歡他。
當了他十幾年好朋友的程錦棲,不僅喜歡男人,還喜歡他。
江晚意一邊亂想,一邊抓緊程錦棲的衣襟,最后忍不住伸手攬住程錦棲的脖頸,從罪魁禍首身上汲取安全感。
程錦棲抱著江晚意離開那間小小的雜物房,帶著他上樓。
在江晚意抬手去勾他脖頸時,程錦棲立刻把江晚意往上抱了抱。
這一切都是兩個人下意識的行為,是刻在他們骨子里的習慣。
江晚意可以睡在雜物房,程錦棲卻不愿意江晚意睡在那里。
就像雨天里壞掉的自行車,那間破屋子也不是程錦棲想要江晚意再去接觸的。
他現在能給江晚意最好的一切,不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小孩子了。
程錦棲把江晚意送回他的房間。
這一次,程錦棲沒有為江晚意擦臉洗漱,只是幫他蓋好被子就離開了。
江晚意聽到關門聲,緩緩睜開眼睛,模糊地想,程錦棲是因為他避而不談的態度生氣了嗎?
可惜江晚意沒有想清楚答案,很快就因為度數過高的酒精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