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鈞對此沒什麼興趣,每過一段時間,總會有人在論壇里提起這件事,然目前為止,他從來沒有看到任何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唐鈞與謝家有過幾次合作,同時與謝云白的關系也不錯,聽說了謝云白在研究院中頻頻遭到打壓,對季時卿的印象自然不會很好。
他知道皇帝陛下是想找個醫生去照顧那位季院長,唐鈞只覺得好笑,那位季院長現在活蹦亂跳的,今天上午還能參加個機甲競技賽,給他配個醫生完全是在浪費醫療資源。
不過這些與自己也無太大關系。
唐鈞拿起一本醫學著作,緩緩翻開,恍惚間,他好像在書頁間看到自己正在參加一場悲傷的葬禮,四周一切都失去色彩,他握著一個人的手,無聲地安慰他。
葬禮結束后,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沒有松開那雙小手。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變成祖父那個樣子。”那雙小手的主人輕聲說,他的年紀不大,說這話的時候卻聽不出任何對死亡的恐懼。
“不會的,”唐鈞聽到自己說,“絕不會的。”
他向他保證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遺傳了這個病,我也一定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好呀。”那個孩子說。
唐鈞放下書,閉上眼睛。
于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第29章
唐鈞想要轉過頭,看一看這個孩子,然而在他產生了這個想法的一瞬間,他們被一團濃霧包裹,四周的景物再也看不清楚。
濃霧散開后,這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眼前大片紅色的玫瑰盛開,一直蔓延到天際,像是燃燒著一場永不會熄滅的大火。
唐鈞頭疼得厲害,那些閃爍著尖銳銀光的細針扎入他的頭顱之中,刺進骨髓里面。
每次一想到這些到最后都會這樣,那些他所能看到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一年比一年模糊,唐鈞覺得或許再過兩年,他就永遠都不會再想起那些畫面。
此前病發的時候,他有給自己做過檢查,沒有任何原因,那疼痛好像并非作用在他的肉體上,而是根植于他的靈魂深處,是附骨之疽,剝膚之痛。
只是這一次疼痛來得格外猛烈,像是要將他的大腦都攪碎。
唐鈞全身都在顫抖,牙關緊咬,淺淺的血腥味在他的口腔中散開,他在一瞬間失去所有意識。
漫長的記憶充斥在他的腦海之中,紛亂的畫面在眼前交錯,矮矮的墓碑前堆滿紅色的玫瑰,他彎下腰將手中的玫瑰放下,抬頭的剎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無聲地凝望著他,好像跨越千重時光,一直望到他的內心深處。
似有一雙冰冷的手正掐住他的脖子,他無法呼吸,他在這種幾乎窒息的痛苦中看到他的過往,又或許可以說是,預見了所有人的未來。
許久許久之后,唐鈞終于恢復意識,疼痛如潮水一般褪去,顫抖的雙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泛著紅,像是被蟲子咬了一口。
他睜開眼,明媚的日光讓他一時不太適應,過了一會兒,唐鈞才逐漸回過神兒來,他昏迷了有兩個多小時了。
他環顧四周,依舊是在這間整齊潔白的病房里,陳爍躺在床上,屏幕里他身體的各項數值不斷變化,他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感知。
唐鈞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剛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他很想要將這一切當做一場夢境,但是他腦海中關于后來發生的一切又記得異常的清晰,他左臂被激光槍擊中的疼痛似乎直到現在仍停留在那里,他是重新回到了這段過去。
唐鈞站起身,透過玻璃窗戶眺望遠方,他想不明白,世界上有這麼多人,為何想起這些的會是自己?
已經是帝國1202年了,他記得這一年帝國中發生了很多的事,也記得那位研制出可以治愈基因病的S305號試劑的季院長就是在這一年逝世的。
想到這里,唐鈞忽然明白那位陛下為什麼會派醫生去照顧季時卿,而這是前世沒有發生的,那位陛下也重生了麼。
那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重生的人,這些問題唐鈞一個人也想不明白,他曾經因為謝云白而對季時卿有諸多偏見,但是在一切塵埃落定,水落石出后,唐鈞必須要承認,季時卿是個很偉大的人,而謝云白也的確不適合在研究院中身居高位。
現在他們回到這一年,如果有機會,哪怕是只有半點希望,唐鈞也想要救下他。
唐鈞是霍崇召見的所有醫生里面醫術最好的,如今星網上關于遺傳病的論文,有一半都是他寫的。
但因為他與謝云白的關系,霍崇對他不能完全放心,原本他打算今天就將醫生給季時卿送過去的,現在他得擬個合同,防患于未然。
唐鈞的脾氣是真的很好,對于霍崇在合同中提出來的種種要求,幾乎沒有任何異議,當然,為了補償唐鈞,霍崇給出了三倍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