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紀小,那個請問暗網里有人類跟仿生人的片子嗎?給個鏈接,讓我開開眼界,拜托了】
【墮落的仿生人們,你們難道不記得你們身上背負的使命了嗎?你們難道就這樣被人類的糖衣炮彈腐蝕了嗎?】
【你想到你主人什麼了?想對你主人做什麼?詳細跟我們說說啊】
一號的注意里放在最后一條回復上,他想對主人做什麼……他看向他的主人,藍色的眸子微微閃爍,他的目光從主人的淡色的唇瓣沿著脖頸一直向下。
他伸手小心將主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他知道主人沒有衣物遮擋時的樣子。
他想對主人做能讓主人高興的事,奇怪的是他現在明明沒有登陸暗網,為什麼身體中的代碼還會被清空?
太奇怪了。
一號撿起床上季時卿掉落的發絲,將他放進胸口的小小暗格里,隨著機械轉動的聲音,發絲好像化成一個小小的主人,坐在他機械的心房上。
一號的腦袋趴在床上,貼著季時卿的右手,閉上眼睛。
第二天是周六,季時卿不用去研究院,不過仍是有大堆的報告需要他來處理。
唐鈞還是在這一天來到金玫瑰區的這座莊園,除了皇帝陛下,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這事。
昨天聽說自己被季時卿拒絕,唐鈞心中也無太大波動,只當是這位季院長不喜歡自己,這沒關系,他也不過是想幫他看個病而已,醫生只要患者配合就夠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唐鈞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季時卿在書房工作,還不知道他的到來,出來迎接他的是季昱。
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花園中紅色的玫瑰依舊熱烈綻放,潔白的城堡高高矗立,灰色的鴿子從灰藍色的空中掠過。
“我從前好像來過這里。”唐鈞忽然開口說。
“是嗎?”季昱卻不記得自己在家中有見過他。
剛一踏入這座莊園,唐鈞便覺得頭疼得厲害,這疼痛他無比的熟悉,只是這一次他莫名不想逃避,想看看最后到底會疼到什麼程度。
城堡被拖長的影子籠罩在他和季昱的身上,彩色的風車在風中颯颯轉動,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中,玫瑰枯萎,風車褪去鮮艷顏色,而他的身形不斷的縮小,小到六七歲的樣子,他在這片玫瑰花海中不斷地奔跑、奔跑、奔跑,他看到站在城堡前的,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孩。
走在路上的唐鈞突然停下腳步,俯下身嘔吐不止,卻什麼也吐不出來,有眼淚從他的眼角淌下,落在腳下干枯的葉片上。
季昱嚇了一跳,忙喚他:“唐醫生?”
男孩也向他走來,叫他:“哥哥?”
唐鈞頭疼得愈加厲害,好像在下一刻就會像從半空墜落下來的西瓜那樣崩裂開來,可同時男孩的面容也愈加清晰,他分不清眼前的現實與虛幻。
“別碰我,別碰我……”
季昱的手停在半空。
“我就要看到他,”唐鈞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就要看到他了……”
季昱僵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久遠的回憶如同海嘯一般席卷而來,他記起自己離開這里前的最后一個夜晚,他在一片湖水中看到男孩未來死去時模樣,臉色蒼白,無一血色,像是凋謝的花朵。
他那時還不知道這一眼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只知道,一定要救下他。
唐鈞閉上眼睛,臉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表情似哭似笑。
他渾渾噩噩地過了許多年,直到今天,他才在那些被鎖進匣子的回憶里,找到男孩的一二身影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會是季時卿。
從來沒想過。
在后來那些平淡無奇的年月里,他又救活了許多許多的人。
可原來,他最想要救下來的人,早早地就死了。
第30章
唐鈞捂住胸口,明明什麼也吐不出來,又仿佛已經將自己的內臟與血肉都一起嘔出來了。
他想起自己在科菲利安山上看到的那方墓碑,此前他從來不覺得那墓碑不可直視,如今再想起來那墓碑上面靜默的黑白照片,卻是將自己的一半靈魂帶走了。
他知道自己想要救下一個人,可他不記得自己要救的到底是誰。
頭痛沒有一刻停止過,胸口被荊棘撕裂,巨大的疼痛從那里傳遞到四肢,他正在被人破膛破肚,他的血管之中被人藏下種子,在血肉之上都生出鮮紅玫瑰。
唐鈞的臉色蒼白,嘴唇被他咬得發紫,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滑落,隨著淚水一起掉落在地上。
“唐醫生,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季昱心道這也太離譜了,醫生過來給他哥看病,到現在連他哥都還沒看一眼,醫生先病了,傳出去眾人不會以為是他們對唐鈞下了毒手吧。
唐鈞搖著頭,踉蹌著像是舞臺上即將要謝幕的倔強的小丑,許久后,或許是身體中的疼痛有所緩解,他直起身,接過季昱遞給他的紙巾,擦了擦眼角與嘴角,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溫柔之下全是苦澀,他對季昱說:“不用,現在就帶我去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