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已經非常厲害了。”季時卿說。
一號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關于doi和親吻,這兩樣完全是他自己自學而成的,他覺得還是該讓他的主人親自體驗一下,才能確定是不是很厲害,然后由主人指出不足之處,自己也能有進步。
可惜主人對這些好像沒有興趣。
他們穿梭在巨大而瑰麗的星云之中,季時卿剛閉上眼睛,聽到一號在自己的耳邊叫道:“主人?”
“嗯?”
“雖然你不愿意跟我親吻,但是我愛你。”一號說。
季時卿睜開眼,側頭向一號看去,他的眼睛很亮很亮,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我知道。”季時卿笑著說道。
一號失望道:“我以為您會說‘我也愛你’的。”
季時卿輕笑了一聲,閉上眼睛,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機器人走在寸草不生的荒漠當中,他的表面生出斑斑的銹跡,胳膊也沒有從前那樣好使了,每當雷雨天的時候,他的身體中還會產生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那聲音就響在季時卿的耳畔,伴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白天與黑夜。
“我也愛你。”季時卿說。
“我就知道。”一號說。
星艦的窗戶上倒映出他開心的臉,夜幕上的星艦搖搖屁股,畫出一個巨大的心形。
季時卿與一號在這天的傍晚來到萊茵城外,星艦被停放在城外的地下廣場中,他們交了一筆不菲的停滯費。
萊茵城內,橙色的夕陽灑在老舊的建筑上,坑坑洼洼的街道上滿是枯葉與碎石,幾乎見不到一輛像樣的飛車,洼地中蓄滿積水,倒映著天空的晚霞,和匆匆而過的人影,仿佛帝國在一夜之間倒退了兩個世紀。
但帝國還是帝國,萊茵城也還是萊茵城,或許再過兩個世紀,萊茵城依舊是這個樣子,又或許到那時候城內的人口會進一步銳減。
季時卿來到這里主要是為了采集血樣,帝國內恐怕只有在這里能夠找到沒有被注射過藥劑的基因病患者。
在季時卿當上基因研究院院長的前一年,他曾帶著一號來過這里,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見到了許多被基因病折磨的窮苦人民,他們比他之前在紅土星上看到的戰友們,過得更加凄慘。
他帶著一號穿過兩條長街,街道上來往行人匆匆,日薄西山,暮色四合,不久后街道兩側亮起昏黃色的燈火,燈光下他與一號的影子長長短短地變化。
季時卿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有段時間沒走這麼長的路了。
“主人累了嗎?”一號問道。
“如果我說我累了,你打算怎麼做?”季時卿轉頭看了一號一眼,向他問道。
“我會給主人加油的。”一號道。
季時卿:“……”
他覺得自己家的小機器人有點學壞了。
一號道:“不過主人如果真的累了,我可以抱著主人走。”
季時卿沒有開口,一號接著道:“那主人不喜歡的話,背著也是可以的。”
季時卿道:“不用,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一號有些失望。
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兩層高的樓房,這些房子建得都有些年頭了,外面的墻皮脫落了大半,最頂上的瓦片搖搖欲墜,好似一陣風來,就能吹落。
前不久萊茵城下了一場暴雪,將樓房下面的棚子全部埋進積雪中,許多人拿著工具在這里清理落雪。
季時卿他們沿著黝黑的樓道向樓上走去,樓道里的聲控燈年久失修,一閃一閃,一號握住季時卿的手,低聲提醒他主人小心。
狹窄的樓道里堆滿了垃圾袋,季時卿走到203的房門前,停下腳步,一號伸手在墻壁上有些破損的門鈴后面找出鑰匙,打開了眼前的房門。
這是幾年前季時卿來萊茵城時買下的房子,幾年來這里的房子就一直空著,房間面積不大,里面的家具也很簡單,一號很自覺地換了一身衣服,穿好圍裙,找出放在角落中的清掃工具。
他對季時卿道:“主人,這里灰塵太多,你先出去待一會兒,馬上就好。”
季時卿嗯了一聲,從房間中退出去,他站在門口,燈光下灰色的眸子像是拍賣行中最昂貴的琥珀。
過了不久,樓梯口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先是有兩個一米左右的孩子從季時卿的眼前跑過,再過一會兒,他們的父親,一個中年男人背著沉重的工具剛剛走到樓梯最上面,抬頭看過來,立刻注意到這里比往常多了一個生人。
說是生人并不準確,他應該是認識這個年輕人的,幾年前,這個年輕人就有在這里出現過,和現在一樣,他總是帶著口罩,一雙灰眸,一頭銀發。
男人快步走過來,驚訝道:“季……季先生?您回來啦?”
季時卿聞聲抬頭,摘下臉上的口罩,他點了點頭,“是我。”
男人氣喘吁吁,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他對季時卿道:“好多年沒見了,都有些不敢認您了,不過您看起來還和從前一樣。”
季時卿嗯了一聲。
男人繼續道:“當年多虧了您,如果不是您幫忙,我們這些人現在不一定都在哪個坑里埋著,我們都以為您不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