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傘。”謝寒逸臉上還帶著剛才的冷意,語氣堅決道。
說完他自己走進了雨幕里,淋著雨到了車旁,取了傘下來。
綿密的雨線打在他臉上肩上時,他恍然又想起之前那次競賽考試,出了考場后,宋欽揚跟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考題,出門時兩人發現下起了大雨。
宋欽揚忙問他:“謝沉,你怎麼回去?你帶傘了麼?”
“校車,沒帶。”
“學校大巴只到校門口,你怎麼回家啊。我家司機就在路邊等我,我送你回去吧?”宋欽揚目光關切地問他。
“不用了。”他拒絕道。
宋欽揚知道勸不動他,把傘拿出來:“那你打我的傘吧。”
說完好像猜到他肯定不接受,宋欽揚把雨傘往他懷里一塞,抱著書包一頭扎進了雨里。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白色校服襯衣和他深棕色的發絲上,宋欽揚跑了兩步,忽然回頭,像惡作劇成功了一般在雨里沖他笑,然后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繼續跑上了車。
他那時候覺得宋欽揚真是傻,這麼做他也不會喜歡他,毫無意義。
等他理解了替另一個人淋雨的心情,倆人的節奏又錯開了。
宋欽揚站在酒店大門臺階上,看到謝寒逸撐著把黑色大傘走過來,幾縷被打濕的發絲貼在側臉,眼簾垂著,嘴角緊抿,像是自帶了一層寒霜。
有一瞬間他覺得好像看見了謝沉,謝沉少年時代就是這樣,一身寧折不彎的傲氣,又蒙著種抹不去的憂郁。
這種恍然讓他在謝寒逸攬過他的肩膀,把他罩在傘下走向車上時,都忘了掙脫。
上車時宋欽揚看了一眼謝寒逸手上纏的繃帶,被雨打濕了一點,開口道:“我來開車吧?”
謝寒逸略帶意外地看著他:“算了吧,我傷的手,你傷的腦子。”
上車后,宋欽揚倒覺得對方身上的氣壓沒來的時候那麼低了。
謝寒逸邊開車邊覺得自己太可悲了,剛才宋欽揚關心了他一下,他居然有點開心,他不會已經適應了做替身的生活吧?
宋欽揚坐在副駕看了眼時間,道:“我請你吃晚飯吧,你想吃什麼?”
謝寒逸發現自己竟有一絲驚喜,太可悲了。
倆人最后去吃了火鍋,包廂內溫暖如春,中間沸騰的底料蒸騰出氤氳霧氣,配上外面拍擊在窗上的冷雨,難得有一點溫馨的氣氛。
謝寒逸其實還沒傷到影響用筷子,可他每次快要把菜夾到鍋里時,就故意手抖。
宋欽揚看著掉在桌上的第三片肥牛,無奈地嘆了口氣,拿起公筷開始下菜,幾片放進謝寒逸那邊的紅油鍋,幾片放進自己這邊的菌湯鍋。
等煮好了,再面無表情地夾出來,丟進謝寒逸面前的碗里。
謝寒逸看著碗里堆的菜,心情忽然好了一截,宋欽揚今天對他的態度也可以忘了,看著專心涮菜的宋欽揚問:“昨天……你去明岫家里做什麼?”
宋欽揚剛才折騰半天,也累了,懶得扯來扯去,況且對方難得學會不用質問的語氣說話,他就答了:“他父母托我在節目里關照他,請我吃飯。”
原來是和長輩一起啊,謝寒逸心情又好了一截,但想到那個小愛豆發的微博,還是牙癢癢。
他都沒在微博曝光過宋欽揚,那個小屁孩有什麼資格?還有下面評論好配的,真該洗洗眼睛,看看誰是真正的男朋友。
想到這,他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宋欽揚夾菜間隙看見他放下手機,疑惑道:“你干什麼了?”
“沒什麼。”謝寒逸勾了勾唇角。
倆人平時吃飯,一般都是宋欽揚一直找話題跟他聊,他說一句,宋欽揚能回兩句。
可宋欽揚現在一言不發了,謝寒逸清了清嗓子道:“我在采爾馬特的滑雪俱樂部看見你的照片了。”
“哦?”宋欽揚看向他,“這麼巧。”
才不巧,我可找了半天,謝寒逸心想。
“老板說你十歲就能做很多特技動作了,挺厲害嘛。”
說到感興趣的東西,宋欽揚笑了笑:“都是我爺爺教的,他那時候身體還硬朗,就愛玩年輕人玩的。”
謝寒逸記得宋欽揚很崇拜他爺爺,然而卻鬧到斷絕關系的地步。
他目光軟了些,問:“為什麼你不和鐘堯合照?”
宋欽揚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連去年鐘堯也去了都知道。
“我一直都是和家人拍,他又不會和我變成一家。”
果然,謝寒逸想到去年他的邀請,心里忽然有點悶,感覺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宋欽揚心情還不錯,索性告訴他:“我曾經想過,如果和謝沉在一起了,就帶他去滑雪,在雪地里求婚時拍照。”
雖然不是最浪漫的,但是是他一種固執的儀式感。
謝寒逸手里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他還真錯過了什麼,可是,誰能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滑雪”等于“你愿不愿意跟我結婚”?
看到謝寒逸臉色變了,宋欽揚疑惑道:“怎麼了?”
謝寒逸郁悶地搖搖頭。
“你吃好了麼?”宋欽揚又問。
“嗯。”
“好,那現在回去收拾東西,我約了明天晚上搬家。
”
謝寒逸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說宋欽揚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原來是“散伙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