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會像夢里一樣慌張失措,失控到有些狼狽的地步,做出很多他自己看起來也很搞笑的舉動。
那其實算是一件好事,但他一旦將夢里兩個人相處時的畫面中的自己換成嚴淮,無論是普通而溫馨的日常生活,還是令人臉紅心跳的耳鬢廝磨,他想一想都覺得胸口那團火要沖出來了。
下課后,教室里的人都陸陸續續地走得差不多了,嚴淮本想等謝沉走了坐他的位置,卻遲遲不見謝沉有挪動的意思。
他收好東西徑直走過來,問道:“謝學弟,你不回去麼?”
謝沉抬起眼睛淡淡地睨著他:“你說的題,我也不太懂。”
嚴淮的表情稍微頓了一下,很快大方地笑道:“那正好,一起討論討論。”
這樣子嚴淮只能把凳子轉過來坐在他們倆對面,和宋欽揚之間的距離憑空拉開了許多,謝沉那種憋著一口氣的感覺也好多了。
然而,嚴淮講著講著需要用到草稿紙,就拿出本筆記撕下一張,合上順手放在一邊時,扉頁順著慣性自動掀開了。謝沉目光掃過時,眼皮一跳,上面寫的一句類似于座右銘的英文句子,那種花體字寫法和宋欽揚收到的那盒巧克力里的一模一樣。
他眼神一下冷了好幾個度,看了一眼宋欽揚還在低著頭專心研究問題,但等下只要視線往這邊偏一點,就也能發現這個本子。
謝沉不動聲色地把手里的卷子向旁邊移了移,正好把嚴淮的筆記本遮擋得一絲不漏。
沒多久題講完了,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嚴淮提議:“學校里燈都關了,我們一起下去吧。
”
他們競賽班上課的這棟科教樓已經有些年頭了,樓梯的聲控燈也不太靈,晚上時常需要摸黑下樓。
宋欽揚還沒來得及同意,聽到謝沉開口道:“不了,宋欽揚還有話要跟我說。”
宋欽揚愣了一下,下意識接話:“哦,好像是的,那學長你先回去吧。”
說完他飛快地回想,他究竟什麼時候跟謝沉說過有事跟他講,這件事又到底是什麼?他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等嚴淮走了,他也毫無頭緒,只能心虛地看向謝沉:“那個……我好像忘記要跟你說什麼了。”
看到宋欽揚閃爍著有點不好意思的眼神,謝沉心里的那點煩悶徹底消散了,嘴角一勾:“沒事。”
宋欽揚被他這一下笑得心神晃蕩,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下他和謝沉兩個人對面站著,又讓他止不住緊張。
謝沉的笑意很快又收斂起來:“你怎麼不問我?那道題。”
怎麼看,都是離他最近問起來最方便。
可剛才他不是說也不會這一題才留下來的麼?宋欽揚有點奇怪地想,不過謝沉難得表露出希望自己麻煩他,他心里冒出一絲雀躍,試探著問:“那我以后都第一個問你?”
謝沉心情徹底開闊了,表面上八風不動地點了點頭:“嗯。”
兩個人出了門走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宋欽揚怕不小心撞到謝沉,一直貼著墻邊走,謝沉拿手機打開手電筒照明,看見宋欽揚跟他之間的距離簡直能再塞下一個人,還說喜歡他,跑得離他八丈遠。
“還有一個月就競賽考試了。”
“什麼?”
宋欽揚聽見謝沉說了句話,聲音不大他沒聽清,于是靠過去和謝沉并肩走著。
“還有一個月競賽考試,”謝沉滿意地重復了一遍,“這個月放學我們一起復習。”
他剛才聽嚴淮講題的時候,似乎透露出了這個意思,這一個月不知道還準備搞出什麼送巧克力之類的花樣。
宋欽揚不太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謝沉是在主動邀請他每天一起學習嗎?他怕對方又反悔了似的,連忙答應:“好啊,我們一起做題會快很多,教室吵的話,可以去圖書館,或者校門口的甜品店……”
看見宋欽揚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謝沉的眼里也被染上了幾分笑意,兩個人走在下去的樓梯上,謝沉忽然道:“你不會連競賽也準備讓我吧?”
宋欽揚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故作輕松地笑了兩聲:“謝沉,你在說什麼啊?”
他確實在上學期期末考試時故意做錯了幾道題,為了讓謝沉得第一名,可是謝沉又怎麼會知道呢?
謝沉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宋欽揚還是完全不會說謊,他什麼都明白了,心跳猛地亂了一拍。宋欽揚真的像夢里跟他說的一樣,一直在讓第一給他,如果不是這場夢,他恐怕要很久之后才能知道宋欽揚為他默默付出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驗證了他的夢有可能是真的,說不定是對未來的一種預示。
宋欽揚瞥見謝沉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以為他因為自己的做法傷害了自尊,立即不裝傻了,低聲解釋道:“我沒有任何捉弄你的意思,就是想…想看你得第一名而已…”
“以后不要做這種事了。”
聽見謝沉說的話,宋欽揚覺得他絕對是覺得自己的做法莫名其妙,說不定還嫌棄他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