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能感覺到眼前這個人跟剛才那兩個Alpha不一樣,他的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股支配者、上位者的氣場,睥睨眾生似的,應該是那群壞人的“頭頭”。
但是楚徊看起來其實一點不像是壞人,他的五官雖冷,但沒有兇惡的邪氣,想到這里,盛愿不自覺握緊了手指,垂下眼睫忍氣吞聲地說:“……我想離開這里。”
楚徊挑了挑眉:“所以呢?”
盛愿看了楚徊一眼,又不情不愿慢慢吞吞道:“請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楚徊感覺這個小逃兵挺有意思的,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兩條長腿交疊坐了下來,語氣散漫悠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盛愿認真回答道:“我想離開這里。”
楚徊頓了頓,意味不明道:“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想離開,不只是你一個人。”
盛愿輕聲地說:“……我家人還在等我回去。”
楚徊無動于衷,神色冷淡沉靜。
盛愿思考許久,又緩緩說:“……我會彈琴,可以彈給你聽。”
聞言,楚徊看了盛愿一會兒——這位少年的五官還沒長開,烏黑的眉眼間透著一股青澀又認真的味道,但是隱隱約約已經有了溫潤如玉的優雅感,精致又貴氣,穿著黑白小西服想必是很好看的。
但是楚徊最喜歡的是這個少年的眼神,這種純粹、干凈的目光現在很難看到了,一塵不染似的。
楚徊想了想,松口道:“好吧。”
這時正逢外面的人搜查到這間屋子,盛愿不知道能躲到哪里,于是就老老實實站在楚徊的身后,反正楚徊答應過他了。
——結果不想楚徊主動單手打開門,直接把盛愿推了出去!
盛愿完全沒想到楚徊會當場出爾反爾,猝不及防被他搡出了門外,向前踉蹌了幾步。
“組長!”
“楚組!”
“給您添麻煩了!”
盛愿剛露面還沒站穩,瞬間就被七手八腳按在了地上,膝蓋“撲通”一聲巨響,聽著就疼,即便如此他還在費力轉頭看著楚徊,深黑瞳孔死死盯著他:“你這個——”
楚徊一步一步走到盛愿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道:“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尤其是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
說完這句話,楚徊看也不看盛愿,轉身就走了,路上背對著他們招了招手:“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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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徊以前在Gen有個手下,是他多年培養的心腹,又是一個無名氏,別稱“W”先生。
盛愿被關在E區的第三天,W先生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我知道了,這就去處理。”
楚徊漫不經心地轉著筆,頭也不抬地問:“怎麼了?”
W先生換上工作服,匆匆忙忙地說:“E區有個三級腺體攜帶者不肯吃東西,不知道什麼毛病,上面讓我去處理一下。”
楚徊若有所思:“E區?”
“啊。”
他懶洋洋起身道:“我去吧。”
W先生動作一頓,詫異地回頭看他上司——楚徊的“狠”和“懶”一向都是非常出名的,今天吹的哪門子“我愛勞動”的風?
楚徊卻并不解釋,披上大衣就走出了門,直接去了E區。
Gen在飲食方面其實并不虧待這些“預備役”,他們吃的都是豪華員工餐,甚至還營養搭配均衡,每天三菜一湯,一日三餐不重樣。
楚徊跟工作員工打聽了一下情況,英勇絕食的那位同志果然是盛愿,聽說這位倔強的朋友三天不喝水也不吃東西,端進去多少端出來多少,原封不動——盛愿的教養很好,即便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摔碟子砸碗,就是一個人自閉。
楚徊雙手插在風衣兜里,站姿筆直挺拔有如一束標桿,他的視線隔著透明玻璃板,落到房間里的盛愿身上。
盛愿的嘴唇干裂起皮,沒有一絲血色,面頰格外蒼白,鼻梁和眉骨高聳,他本來就是偏清瘦型的,這麼一瘦就更有點形銷骨立的感覺,比初見時憔悴了許多,看著怪可憐的。
楚徊彎腰把水瓶子拎在手里,推開門走進去。
盛愿聽到聲音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珠沉靜深黑。
“喝了,”楚徊單手擰開瓶蓋,微微一揚下巴:“或者我不介意幫你喝下去。”
盛愿放在床邊的手指不由握緊了。
他知道這個強勢不講理的男人一定說到做到,只好動作遲緩地接過楚徊手里的瓶子,喝了三兩口。
水流刮過干渴的食管,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楚徊倒是覺得有點意外,他以為盛愿會奮起反抗潑他一身。
他想了想,又從兜里摸出一塊巧克力,剝開包裝紙,伸手遞到少年的唇邊——W先生如果在這里,那恐怕眼珠子都要驚的掉下來,因為楚徊一向是不怎麼在意別人死活的人。
盛愿卻不領情,面無表情地偏了偏頭,楚徊直接不由分說把巧克力塞進了他的嘴里。
楚徊坐到床邊,不冷不熱地問:“聽說你一直不吃東西,跟誰鬧脾氣呢?”
盛愿看也不看他,往一邊挪了挪,坐到了墻角,不跟他說話——楚徊這時候在他心里的定位是“讓人討厭的死騙子”,好感值一路low到地心。
“鬧絕食的人不止你一個,有很多人剛來的時候也是什麼都不吃,你現在玩的伎倆都是別人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