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楚徊給他送點“特殊餐飲”,得敲門才有反應。
后來只要楚徊一從門口經過,或者在那稍微多站一秒鐘,盛愿就會敏銳地察覺到,然后抬起頭來跟他靜靜地對視。
這一來二去眉來眼去的,盛愿還沒什麼表示,楚徊先受不了盛愿那種孤單又空寂的眼神了,被關在小屋子里,好像誰欺負他了似的。
這時盛愿的精神狀態已經好多了,不是林停剛出事那時的陰郁與消沉。
楚徊思來想去,感覺再把盛愿一個人關在E區,整日整夜沒人交流,他的精神狀態可能真的會出問題,就開始計劃著把他從籠子里弄出來。
第二天楚徊打開盛愿的門,簡短命令說:“出來。”
盛愿身上簡直要長蘑菇了,二話沒說馬上跟著楚徊走了出去,羊入虎口似的進了他的辦公室。
“你不是不想在E區吃‘牢飯’了嗎?我有個辦法能讓你留在我身邊,”楚徊向后靠在桌沿上,漫不經心說:“——但是你得假裝是我的小情人,知道嗎?”
盛愿先是反應了兩秒,然后俊臉騰地就紅了:“可,可我……”
“你還是個孩子,所以我說‘假裝’,聽懂了嗎?”楚徊嗤笑一聲,端詳了盛愿一陣:“我對你這種……嘖,沒興趣,少自作多情。”
楚徊向來目中無人,五官生的相當薄情,一看就眼高于頂,盛愿也沒想過這人會對自己有意思,就是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抿抿嘴唇說:“我要做什麼?”
“沒事別說話,跟著我就行了。”楚徊頭也不抬,涼涼道:“或者繼續回E區當你的望夫石,我也不介意。”
在楚徊和E區之間,盛愿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楚徊,當場就同意了楚徊的要求,開始做起他的小跟班,雖然自由還是受到限制,但是比起在E區暗無天日的等待,生活已經好了太多。
楚徊是個登峰造極的事兒逼,盛愿日常被屬雞毛的楚徊嫌這嫌那,都要生出免疫抗體了,大多數時間都在沉默——有句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盛愿……可能是屬于后者。
楚徊的房間里有幾本書,沒事的時候盛愿就會翻著看,楚徊的書簽是他的頭發,一根一根烏亮卷長,盛愿看到了就會把頭發抽出來,藏在最下層的抽屜里。
有一次盛愿看書被楚徊撞見,隨口問了一句:“還有想看的其他書嗎?”
“有。”盛愿頓了頓,說:“有很多本。”
楚徊:“給我列個單子,我讓人去給你買回來。”
盛愿聞言立刻跑去寫書單,沒敢寫太多,怕楚徊覺得他得寸進尺。
盛愿一口氣列了七八本書,楚徊看了書名忍不住哼笑一聲——果然是這個年齡段的小崽子會看的青春傷痛文學巨著。
幼稚。
結果楚徊買了一個周都沒動靜,盛愿以為他把這件事忘了,也不再主動提。
又過三天,楚徊單手拎著一捆厚實的書冊推門進來,另一只手里提溜著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
“給你的,生日禮物。”楚徊把手里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
盛愿走過去看,是上次他想看的書,還有一個憨態可掬的生肖蛋糕。
在地下基地連太陽月亮都看不見,盛愿在這里過的不知今夕何夕,連現在是幾月份都沒數,更別說是生日了。
他怔了半晌,才目光微亮地小聲說:“謝謝。”
.
從盛愿開始跟著他,楚徊就會特別注意,但凡會刺激到盛愿那脆弱纖細的小神經的畫面,一般楚徊都不會讓盛愿看見。
按理說這兩個人經常在Gen成雙入對,怎麼說都會有些風言風語。
但是楚徊對誰都擺著一張“滾一邊去”的臭臉,組織里給他起的外號叫“冷面閻王”“八卦絕緣體”,一年多的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這兩個人的不正當男男關系。
知道這件事的人似乎一直只有西利。
這天下午楚徊忽然腳步匆匆地推門而入,開口就是:“盛愿,你想跟你家人打電話嗎?”
“只有五分鐘,多了一秒鐘也不行。”
Gen的監控系統非常變態,對外傳出的信號都會被無差別監控,稍不謹慎就會讓人抓住把柄,楚徊剛才打聽到監控系統暫時出了問題,正在緊急修復,又想起盛愿有天晚上做夢無意識地喊“媽媽”,才冒險讓盛愿給他家里打一個電話。
盛愿一刻不猶豫:“打。”
他從楚徊手機接過手機,快速按鍵撥號,竭力克制著翻騰而起的情緒,平靜地說:“媽媽,我是盛愿……”
………
盛愿意外地沒哭。
這一年盛愿的變化很大,五官深刻了許多,從骨相里透出來的好看愈發明顯了,所有心思都壓在暗沉沉的瞳孔里,學會了不動聲色——不是剛見面的時候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少年了。
就算跟一年沒有音信的父母打完了一通電話,他也是默不作聲地把手機還給楚徊,然后安靜地說了一句“謝謝”。
“你怎麼還不開始分化,”楚徊把手機放回口袋,伸手在他白皙的后頸捏了兩下,完全沒察覺這個動作有性-騷擾的意味,“再過幾個月你都快十八了。